陆缄就沉默下来,垂着眼拿了银签拨灯芯。
那只松鼠却开始活跃起来了,捧着豆儿拿来的栗子嘁嘁嚓嚓地啃个不休,一双眼睛闪着亮光,贼兮兮地四处打量。
“二爷,大夫来了。”桂嬷嬷快步进来,先将林谨容扶了躺下,又将帐子放下。陆缄忙敛了心神,快步出去迎接大夫。大夫是陆家用熟了的,是个姓章的老大夫,进来也不多言,给林谨容号了脉,就埋着头写方子。
陆缄拿去看,见全是些消食的,便收入袖中,将人送了出去。
回来后见林谨容已经起了身,裹着件大毛披风正坐在榻上吃素粥,便也命荔枝取了筷子来,不吃厨房送来的饭菜,只将素面吃了。
桂嬷嬷待他吃完方上前来问:“二爷,可要让人拿方子去拣药?”
陆缄便递给林谨容看:“你觉得这方子如何?若是要吃,就让人拿去给长寿,我把这只老鼠拿去还陆纶。”林谨容自动忽略了他前半句话,只纠正道:“是松鼠。”这人不知怎么的,一直就称这松鼠为老鼠。
陆缄看了她一眼,重复道:“老鼠,大尾巴的老鼠。”
林谨容却不和他掰了,只低头看那药方,看完以后也没说什么,就将那药方放在了桌上。
陆缄只好将松鼠笼子提上,打了灯笼自去陆纶的院子。
陆纶正在院子里打弹弓,让人在远处放一根点燃的蜡烛,他立在尽头瞄准了打火焰,一打一个准。然后又点燃,又打,周而复始,乐此不疲。见陆缄过来,随便瞟了一眼:“咦,不喜欢啊?”
陆缄点头:“她让我还你。”分明是喜欢的,可是偏生不要,不要就算了。
陆纶也不放在心上:“不喜欢就算了,我正舍不得。这可不是从外头买来的,是我自己下网在祖父的集贤阁后头抓的,当时也不知huā了多少心思,总怕被祖父给逮着。喂了一两年,可乖着呢。六弟问我要了几次也没给,给她她还不要。”恍觉失言,便闭了嘴,对着烛火“啪”地又是一下,烛火熄灭,回头得意地问陆缄:“二哥,你读书倒是厉害了,这个你可会?”
陆缄默不作声地将手伸过去,从他手里取了弹弓拉开瞄准。
“哎呀!”陆纶〖兴〗奋地命小厮:“长安,快替二爷把蜡烛点起来!”又促狭地道:“二哥,你读书太多,眼神儿想必不太好,我替你挪近些?”
话音未落,陆缄已然松了手,烛火应声熄灭,也不说话,就把弹弓还了他,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