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风沙依然不散。
正当郑留焦躁难安之际,营帐外忽然传来了高昂的号角声,这号角声和呼啸的风声混杂在一起,让人不是很能分辨得清。
营帐内的士兵有许多是十几一十岁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只在练兵时学过辨认各种信号,若是天气正常没有风声,他们尚且能够辨认出这号角声的意义,可现在,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号角已经响起。
重活一世经历过数次战争的郑留瞬息认出了这号角声,这道声音简直熟悉得深入骨髓。
他脸色大变,高喊:“敌袭!”
帐外,与郑留的高喊声一同响起的是传令士兵声嘶力竭的吼声:“谭军突袭!列阵备马迎敌!敌人就在三里之外!”
他驾马狂奔,马匹在军营之中横冲直撞,还好燕军为了避免受地形影响已经给士兵和准备了面罩等遮蔽风沙的物品,然而沙暴这等天灾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燕军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仓促出营备马迎敌。
可是谭军来得比燕军的列阵速度更快!
三千全副武装的谭国骑兵冲破风沙朝燕军杀来,每位骑兵都用特制的头盔遮住了脸,防备风沙侵蚀。
更叫人惊讶的是他们所骑并不是马匹,而是骆驼,风沙之下,骆驼的速度不比马匹慢到哪里去,倒是马匹易受沙尘影响。
沙暴之中燕军骑兵威势十不存一,步兵更是东倒西歪几乎无法站稳。
骆驼骑兵手执长矛利剑冲入燕
军大营,他们目标明确,直奔后方军需帐,特制的火油火炬在漫天风沙中仍旧灼灼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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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军前方冲锋一发现军需帐方位即刻调整方向率全军冲杀而至,拦路的零散燕军仓促之下不成气候,宛若土狗瓦鸡,甚至还没在风沙中看清敌人的样貌就被一矛捅穿身体。
天时地利人和,待谭军杀到燕军军需要害处,燕军竟还没有组织起有效的反抗。
他们实在太快!不仅快,而且明显是有备而来。
眼看谭军就要顺利点燃粮草,漫天的风沙深处突然破出一支金甲军。
苏归身披金色甲胄,骑一匹白色骏马,率数百亲兵与谭国的骆驼兵迎面对冲!
这数百亲兵也是面罩遮脸,身下之马同样全副武装,连眼睛都被特制的白色纱巾遮盖,透景不透沙,马匹的口鼻也被护甲遮住,透气却不会使沙子钻进去。
苏归一马当先,手执黑色长戟笔直地切入谭国骑兵之中,仅仅一个照面就将骆驼兵前锋挑落,随后一枪洞穿敌人心窝。
鲜血挥洒间谭国骑兵接连倒毙于苏归马下,骆驼发出难听的嘶鸣,谭军的冲势瞬间被阻。
金甲亲卫军顶上缺口,其余燕军在短暂受挫后迅速调整,阵型逐渐成型,呈合围之势朝谭军聚拢。
骆驼与马相比最不占优势的就是速度,它们耐力十足适应恶劣气候,可锐气不如驾驭马匹的骑兵,一旦被围,几乎没有突围的可能。
谭军骑兵阵列中发出尖锐嘹亮的哨声,因苏归杀到而被冲散的阵列重整,他们毫不恋战,趁围阵未成调头就跑。
驾着骆驼的谭国军逐渐消失于风沙之中,苏归沉着脸:“停止追击,清点损失。”
很快就有将士来报,语气颤抖:“禀将军,粮草一车未毁,水车却被破坏了八成,正在加紧修补,可水漏了许多……”
声东击西。
表面要毁坏粮草,实际上他们的目标是水车。西北干旱,少有取水地,附近荒凉无村落,缺水可是件要命的事情。
苏归微微色变:“侦查的信鹰为何没有发现谭军埋伏在远处?谭国军已经突进到这处阵地,前方战报为何未至?”
“属下这就去查。”那将士惶恐退走。
“水还够喝几天?”苏归问。
军需大臣也是匆忙赶到,他擦擦汗道:“省着点用……大约够全军用上两日?”
“两日。”苏归脸色一寒。
他记得地形图,前方最近的取水地是在陇坪河,走到那处,正好需要两天,原本预计最多再过四日就能赶到前线收复失地,如今是赶不到了。
“连环计。”苏归道,“不可越过沙漠去陇坪河取水,谭军定会在那里设下埋伏,我们折返,去后方经过的那处村落取水。”
“是,我这就去传信。”军需大臣不敢停留,当即上马传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