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足、刺腹、斩首、削指、击目……
所谓借生死而得胎息。
依着许稚的见解,是一种震怖精神,强自使自己进入犹婴儿在母腹中的幽玄状态,从去撷取胎息的法门。
虽看似取巧,也颇多另类,却也同样不失为是一门入道正法。
只是旁人没有一真法界在手,行事并不似陈珩这般大胆施为。
他们运使这门正法,大多时是在高峰崖壁,或是深潭险池处,借着这股境意,来磨砺心神。
而且旁边还要有师门亲友来护持,贴身照料。
以防一个不慎,真的坠崖、落水了,最后闹成天大的笑话。
似这般行事,虽然不如陈珩的法门便利爽快,却也少了几分酷烈难堪。
最开始死的时候,回想起弥留时那一刻的惊悸和莫大恐惧,陈珩还忍不住恶心,连苦胆都吐出来了几回,实在忍耐不住了,又撞剑自裁,重新开始。
但到了最后,他也习惯了。
……
“外事都绝,无与逆心,然后安坐,内观心起,若觉一念起……”
陈珩举剑一拂。
左手五指应声而落。
“唔……不错,是定观……”
他冷汗涔涔,额头青筋狂跳,原本寡淡清冷的面容此刻扭曲如恶鬼:“这一步,应当没错。”
噗嗤——
陈珩猛得横剑自刎,软倒在地。
转瞬,他的尸首消散,在原地又浮现出新的身体。
“是定观,这一步是对了。”
陈珩摇摇头,淡去脑海中的那股恍惚感,皱眉道:
“那么是错在哪了,又有哪一处的缺漏是未曾补上的?难道是‘身神自备,如含影之图’这句中,我对‘身神’的释义出了偏颇,可也不大像?”
他冷冷握剑在胸腹一划,霎时血流如注,又在这剧痛中停留了一会后,陈珩才了断了性命。
……
“五脏灵光,化身纵舍?”
举剑。
……
“鼻中引气而闭之,阴以心数至一百二十吗,斩死不还?”
举剑。
……
“不假药饵,守三一?”
举剑。
……
“守尸鬼子?”
举剑。
……
“神无妄念,常常唤醒。”
举剑。
……
又再一次重生。
陈珩将横在膝前的长剑握住,眉头微皱,下意识就要一挥,动作却突然僵住。
“不对,不对,竟是这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放声大笑,只觉得胸前块垒尽去,那困扰他成就胎息的最后一分体悟,此刻已被牢牢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