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珩神色如常。
“你……”
见他这么一幅无动于衷的模样,卫令姜毕竟聪慧过人,联想起自与陈珩见面以来,他的所作所为。
转念一想,便也猜中了他的心思。
“放心,是无偿的。”
卫令姜忍不住冷笑一声:“我要无偿出传你一门道术,无需代价,事后也不会向伱追索,更不会向人泄露你的根底,此事只有你我二人得知,如何?”
这句话是她咬牙传音而来的,字字都有如雷霹,轰轰隆隆!
“请师姐再立个誓约吧。”陈珩闻言微笑。
卫令姜沉默看了他一眼,刚要立誓,陈珩又突然开口。
“我说的是道誓。”
他补充道。
道誓一发,自有天公地母交感,与心血相连,若是违背的话,轻则神魂折损,重则是道行大挫。
也唯有打通了天地桥的练炁士们,才能请托天公来约束,行下此等誓约。
卫令姜捏起了一个法决,面无表情开口:“我愿立誓……”
待得她说完后,却并不急着开口。
而是突然笑意盈盈望着陈珩,亮晶晶的眸子一眨不眨,好似噙一脉幽幽的春江溪水,两岸叶绿花红,幽美殊胜。
“师姐为何看我?”
“该你了。”
“我?”
“该你立道誓了。”卫令姜淡淡开口:“你既得了我的道术,便要尽力来助我脱身,不能再漠视我死在这天魔大潮中。”
“师姐莫非信不过我?”陈珩眉尾微不可察地一扬。
卫令姜懒得理他,并不想答话。
“我信你个鬼,你这小白脸满肚子黑水,坏得很……”
青衣女童小声嘟囔道,这话一说出口,除陈珩外的几人都是忍俊不禁,连卫令姜唇角都微微往上一勾。
明明还身陷在了天魔大潮中,命悬一线,气氛却像是突地融洽了,好似天高日暖,堤岸风轻。
“好,我愿立誓……”
陈珩叹了口气,掐起一个法决,同样发出道誓。
就算卫令姜不做此想,实则上,他也没有一人运遁的心思。
在这仿佛无穷无尽的天魔大潮中,若是没有人护持同行,只怕连恢复胎息的功夫都没有,等到一力竭,顷刻就是被吞没,连骨头都要被吃干抹净。
就算他的太素玉身不凡,陈珩也不敢赌这一线生机。
若真到了事不可为之际,道誓中也只说了是尽力。
力尽过了。
到时候自然也不算违誓。
……
“这是当今那位劫仙之祖创下的道术,一旦与空空道人的大无相常融真炁相合,就能隐瞒气机,遮蔽他人感应,你虽是练炁,但胎息也多少沾染了此性……”
那口通体银白的飞剑正有如一条游龙,在四人周围不断飞窜腾跃,挥洒出森寒光华,天魔们但凡靠近,被剑光轻轻一擦,登时便是尸首两分。
在陈珩以太素肉身冲阵的时候,卫令姜也趁此将胎息恢复了四五成了,那口上品飞剑得了胎息的全力,更加锋利难当,只听破空声响便令人耳边一紧。
卫令姜收回目光,计算着这具灵身的胎息还能撑上多久,一边口中不停,继续向陈珩传音。
两人如今都还只是练炁境界,无法用神魂瞬息传递讯息,但好在《散景敛形术》这篇经文不过仅仅数百字左右,倒也言简意赅。
等过不久,卫令姜已将整篇经文口述完毕,而陈珩也微微皱眉。
过不多时,他突然抬起头。
“有何处不解吗?”
卫令姜并不奇怪,《散景敛形术》可堪字字珠玑,其中不少术决道语都是玄之又玄,聱牙佶屈。
“故山乘风则腾,藏风则歇——”陈珩开口:“这一句之后的经文请再复述一遍,师姐说得太快了。”
“……”
卫令姜万分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嘴唇紧紧抿成一线,失神了片刻,才复述开口。
而仅仅只过了几十息功夫。
陈珩便又再次开口:
“师姐,这‘地光下临,地德上载’一句何解?”
“这是堪舆中的术语,用于人身便是造气两股,汇于胸腹,如天地笼绝。”
卫令姜拍出一掌,凌空将一头形体如大鲵的天魔打爆,声音无奈:“你可是感觉气机操持不顺?减去一些心神,要它如水东流,才方能功成。”
陈珩恍然颔首。
几息后,又抬眼问道:
“师姐,鉴形者可是如悬镜自照,存神出游吗?”
“是。”
……
“师姐,呼脉当行三寸吗?”
“四寸。”
……
“师姐,运气转往风府还是神室?”
“是绛宫!”
……
“吸脉当行四寸?”
“三寸!”
……
“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