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穹上,负手而立的君尧道:
「十一年前,让你侥幸在吞象府逃出后,我便又拜会了九真教的魏师兄,得他引荐,终是修成了这门「九垓咫尺」,今日观此成效,倒是不负我这多年的苦心了。」
越攸脸色难看。
早在感应到「社稷众雷」的瞬时,他便已是拿出了十二分的气力,在往外飞窜逃脱。
只是愈遁离,愈是觉得身前空间如是无尽的,每一寸,都被拉得足有百千里之长,永远也望不见头,不能到达。
这才狼狈止了身形,想劝说袁矩与自己联手对敌。
但这头猴子也是失了当年在南海猿部时候的胆气,只唯唯诺诺,两不相帮。
「看来,是难以善了……」
越攸心下叹了一声。
「君尧,你倒是痴情,怎还未放下?」他抬头冷笑。
「放下?」君尧面无表情。
「好生生一个玉宸派的真传,丹成一品,在丹元上力压八派六宗的无数天骄俊杰,夺了魁首,又修成了玉宸派万载都无人修成的「社稷众雷」法相!
君尧,你本该是有个无量前途的!」
越攸摇头:
「何苦如今像个疯狗一样,死命的来同玉枢做对呢?你就算能救下五个、救下十个玉枢子嗣,又能拖延到几时?不过是白费工夫罢了。」
「玉枢成就道君已是必然的事,连八派玄门都无能轻易干预,又岂是你一个小小元神可以阻碍的?」
他眼中微微露出一丝讥嘲,道:
「你如今还能再活上几年?真要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地步?真是可怜!也难怪你那玉宸派的众真都对你大失所望,这般心性
,如何能成道?
说实话,不要再做无用功了,好生回山门将养几年吧!在这最后时候,为你家族留下个子嗣来,难道不好吗?」
「言语可救不了你的性命。」
君尧也不多话。
只将身后雷霆一铺,排开劫光灭世般的气魄,兜头便朝越攸打去!
「该死!」
越攸脸色狂变,厉啸一声,又现出了那万丈长的巴蛇真身,搅动重重妖气,无可奈何地悍然迎上去!
轰隆!
两者甫一相撞,只听得一声裂天爆响,便见血肉如雨般四散泼洒。
云空上,巴蛇悲鸣一声,就被撞打得骨断筋折,狠狠跌向了海面,激起层层叠叠的巨浪,向四方扩去。
「只一合?一合便败了?」
临焦岛上,袁矩看得目瞪口呆,心神都不能自持。
而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君尧背上又跃出两转五色神光,耀照虚空,将重重海水悍然拨开,分别按压住巴蛇的首尾。
竟要如扯断一根软筋般,将他从中生生撕开!
「君尧?!」
越攸亡魂大骇,忙搏命将浑身妖气一震,涤荡周身,好不容易才崩碎了两转五色神光,却还未遁得多远,又被一枚无形气珠一落,生生化去了半截蛇尾。
这还是他见机得快,运转神通挡上了一挡。
否则,被气珠化去的便不仅是蛇尾,而是整整半截蛇躯了!
雷声洪烈不绝,阵阵发响。
至此,才仅过了不到小半盏茶的功夫。
越攸便狼狈已收了那万丈长的巴蛇法身,躲进一方十二层象牙塔楼里,不敢出面。
只操持数百头身披宝光,有着摇山动岳之能的六牙白象精魄,正舍命般向外飞冲,欲要逃离出生天外。
可每每冲不出百丈外,便被一道南方赤炁火雷凭空打碎,焚成了焦炭,徒费了一道精魄。
那十二层塔楼也在这火雷袭杀中,一层层被磨去,须臾间,就仅仅只剩六层,岌岌可危。
「该死!该死!」
越攸心头大骇。
这白象塔楼乃是一件陈玉枢特意赠他的一件秘宝,藏于其中非但可以护身,而且每一头六牙白象精魄,都可寄托神意,拥有挪移虚空之能。
但凡有一头白象跳脱了出去,他越攸便可运转秘法,将自己与那个白象易位移形,脱离此厄。
但孰料君尧的法力几乎是无穷无尽一般,所发出的南方赤炁火雷简直要铺天盖地了,密密如织网!
哪怕那数百六牙白象再是如何的挪移虚空、搬运肢体,也都逃不出百丈外,就要被一击毙命!
眨眼间,所有的精魄都成了灰灰……
随着又一声轰鸣。
越攸心头一颤,只剩下六层的塔楼又被生生磨去一层,就剩了五层,而且华光也黯去了不少。
「只能……用斗箓来博命了!」
他心底长叹一声,索性在塔楼中下来盘坐,也不再管现下这座在雷霆轰击下,摇摇欲坠的法器。
只调养精元,力求在塔楼被君尧的雷法彻底破去之前,将心神状态调养到最佳!
如此——
才能够打出斗箓中的惊天一击来!
他所持有的斗箓,和陈玉枢子嗣手中的斗箓,自然是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两样截然不同的物什。
那些血裔子嗣手中的斗箓,大多只是封存着一道「斗罡落气」之术,只会在生死关头,自主摧发,护住他们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