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素玉身传开的示警,在这头祸罗出现后,并未显著起来。
而这头祸罗……
也好似并未存着敌意?
巍巍如山的神怪沉默矗立云中,将眼去打量渺小如芥子的车队。
陈珩似感觉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了数息,明黄瞳孔斥满了复杂之色,又不动声色移开。
蓦地。
场中陷入一片死寂。
除了水中精怪的欢呼声外。
余着皆是大气不敢稍出,手足发颤,唯恐发出些异样响动,被云上的祸罗一口吞杀了。
“等等,这头祸罗受过重创?”
陈珩双眼一定,在祸罗的肚腑处,还留有一方清晰掌印,正烙印其上。
以他的目力,甚至能隐隐看得那方掌印中的指纹……
而不待陈珩再做猜想,察觉到他这一举动的祸罗忽又啸吟一声,将嘴朝下,猛得一吸!
嘭!
一道巨大的白色龙卷兀然生出,只转动三转,如神柱搅海也似,就将黄泥海中生存的所有精怪都吸附其中,狂旋上天。
再大嘴一张,将脖一仰。
那些精怪连同无可计量的浊水,便稳稳当当落入了祸罗腹中。
“昂咕!”
做完这一切后,这头先天神怪头也不回,大吼一声,四足在云中发力。
只一个纵身,就越出了黄泥海,不知从此处腾跃跃去向何方。
天地间仍残存着那雷暴般的余响,久久不绝于耳。
车队众鬼都是以手掩颅,皱眉不已。
唯有陈珩面上露出了一丝异色来。
这时,他看去,只见黄泥海的浩浩海面都被生生削去了数层,隐约可见海面下的嶙峋石柱和密密麻麻的如斗沙砾。
在海底邃深处。
是一座修缮的粗犷的广大石殿——
“这头祸罗疯魔了不成?他都在此居住数百年,为何要突然挪窝,还把子嗣全都搬走了?”
自觉是死里逃生了一趟的丁韪惊疑不定,却也捉摸不到什么头绪,下意识看向陈珩。
见他的面容依旧沉静,神色没什么起伏,只是眼底的深晦之色,又隐约添了几分……
……
“你走,你走!我不敢沾惹了,同我也再无关系!”
祸罗在离去前,发出的那一声啸鸣。
众鬼只觉是一团火雷爆开,烈音轰轰,把虚空都震得仿佛晃了两晃,漾荡无定,耳鼓发涨。
在陈珩听来。
却是一句隐含着畏惧和无可奈何的放声大吼,让他不觉惊疑。
祸罗……
和这一具身体,究竟又是个什么渊源?
“陈兄?陈兄?”
这时刻。
一旁的丁韪呼唤几声,令陈珩侧目看去。
而他这副难得出神的模样,让丁韪心中不禁一讶,连忙道:
“陈兄,虽不知祸罗究竟是在发什么疯,连老窝都舍弃了,但这变故难免会惹来些窥伺探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为防万一,我等还是尽早离去为好。”
陈珩闻言颔首,也认可丁韪的说辞。
“实不相瞒,我也正有此意,不过,我却还有一言,若是需六七日才能抵得金鼓洞,多少还是迟缓了……我方才心神有异,好似要大难临头了般,不知可否再疾一些?”
丁韪闻言一怔,心头猛跳,随即看向两头拖拽巨车的冥蛟,试探问道:
“二位蛟老……”
“可!我等若是将一身精血鼓荡起来,无需六七日吗,至多三日,就能抵得金鼓洞!”
不待丁韪问完。
一头冥蛟便已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头。
另一头冥蛟长嘶一声,将巨大的蛟首瞥向陈珩,点了一点。
“那便劳烦诸位了,今日厚恩,来日必有回报。”
陈珩心下微松,长揖一礼,郑重其事道。
而两头冥蛟见状欣喜嘶吟一声,皆是满意这许诺,将身一纵,就有一道长虹闪现,直奔远空而去。
眨眼间。
便不见了行踪……
……
一路上电掣风驰,遁速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