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过得数十息后,才莫名又回转了原状。
这层殿中并无杂饰,只正位处,唯布有一座山水屏风。
见陈珩以目看来,此物当即微微一晃,如湖水泛波般,很快便自里内跳出来了一个穿斑斓黄服,足踏龙头靴,背负两柄金瓜的威严力士。
这金瓜力士自显化出后,也不多言,朝陈珩一拜后,便开了一扇暗门,伸手引路,带着他向下走去。
一连穿过了二十四层曲廊,过得不知几许洞门,终是到了这宫阙的最底一层。
金瓜力士将陈珩带至了此处后,笑了一笑,便道:
“贵客请稍待片刻,某无诏在身,不敢驻留,恐污秽了气息,便先回返符愚界了。”
言罢。
他脊背一拱,不敢发出多的动响。
又蹑手蹑脚退了出去,身形消失不见。
陈珩定目看去,只见这一层大殿虽广大无边,但也亦萧然冷寂非常,生气稀稀。
在殿中正位存有一口房屋大小的地窟,四周以青金竖起栏圈,将那地窟团团围住,给人一种甚是古老蛮荒之感。
他心下一动,走至了栏圈处,朝地窟下望去。
如若是地轴暗摇,天关鼓荡!
但见地窟之下,满是阴流浊潮在肆虐翻涌,胶戾而激转,几呈出无边无量之形!
声势浩大,骇人之极!
但又似是被一股造化伟力所捉拿,任凭如何翻腾跳跃,都无法冲飞这口地窟,只能在下面徒劳打转。
这地窟之下也不知深邃有几万丈,如若是直通向真正的幽冥黄泉,地底阴间……
以陈珩而今的目力还远远无法望穿。
只是略看一会,便自觉得心神都被浊潮阴流所摄,呼吸为之粗滞。
“真君便是在这口地窟内闭关修行?大神通者的法力之深厚,当真是可怖可畏。”
他心目中不由感慨了一句,又垂手等得许久,见那地窟内都并未传出什么呼唤。
便在殿角寻了一处,席地坐下,兀自闭目调息,琢磨起崔竟中所授的丹法起来。
这层大殿因临近地窟内的浊潮阴流,本是酷寒湿冷非常,泼水于空,便可瞬时化冰。
莫说凡俗生灵。
便是寻常修道中人,也难抵御,受不住这砭人肌骨的痛楚……
但因修成真炁和太素玉身的缘故,陈珩虽也略觉湿冷,但也并非无法扛捱。
心神沉浸下,很快也不再注意……
而在不知多久后。
正凝神专致中的他,突觉体内添出了一股陌生剑气,正于经脉里做上下窜走,仿是在循着某种玄妙真韵,在做游动之举。
“这是?”
陈珩心下微惊,刚欲睁开双目。
脑中便忽有一道声音响起:“勿要慌乱,见你离第二境——剑意化形只差临门一脚,我来顺手助你些绵薄之力。”
“真君?”
那声音温言笑道:
“观摩那剑气形体,看它是如何于你经脉间游动的,再去用一道真炁做捉拿。若是能够将其摄住,便合该你修成‘剑意化形’之境了。”
言毕。
脑中那声音便消失无踪,再无不曾响起。
陈珩定了定心神,深吸口气,凝神细察体内那道剑气半晌,微有所悟。
但觉其夭矫做虬龙形。
时大时小,时粗时细,时隐时现,时明时灭——
动响时。
犹若,金蛇掣电起潭底,霹雳荐作声轰轰。
静寂之时。
恰似,白水无波鼋鼍伏,青山初沐竟舒颦……
陈珩看那剑气在体内游走了数个周天,将一应形貌、变化显示完全后。
才将炁海微微一震,提出来一道真炁,以枭鹰扑兔之势朝之杀去!
双方你追我赶了数十合。
那道剑气浑如滑不留手的泥鳅一般,每每在要被真炁笼住,千钧一发之际。
总能够去瞅准细小空门,逃窜远走。
“这变化……原来是如此?”
在耗去了数十道真炁的捉拿后,忽得,观那剑气经行时,留下的痕迹时。
两相映照,陈珩灵感一动。
索性将周身神意放空,不再刻意执迷,只循着那冥冥中生出的一线灵感,任由真炁去做行动。
这一回,剑气闪躲的又要艰辛,虽最后还是险而险之又避开,但陈珩却并不以为意。
他已自觉是寻到了正确前路。
至于离那切实捉拿,也不过是时日问题罢了,还欠几分苦功罢了……
很快,不到半盏茶内。
剑气、真炁倏而一转,却是两两相撞于一处,无巧不巧。
这一撞。
犹如炉火中投入了一锅滚油,顷时迸出火光大作!
而陈珩脑中亦是轰然一震,宛如玉磐轻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