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宾主尽欢。
和满子一改先前的疏冷桀骜姿态,频频劝酒,间有赤眉道人插科打诨,说些奇闻轶事,沈澄又抛出些修行体悟来,气氛倒不同于先前。
而直待得数个时辰过后,壶中酒空。
诸修才兴尽散去,拱手作别。
在一个模样十七八岁的红衣少女引路下。
陈珩出了明德殿后,又转过几重廊道,穿了一片偌大石林,才在一座偏殿前停下。
“陈师兄,请。”
红衣少女回身,柔声笑道。
如今身处在洞天行宫之中,沿途所见,皆是万载之前的古物了。
陈珩抬眼望去,见那偏殿的形制与今时显然大不相同,下空上窄,形如尖锥,并不贴近地面,而是以几根金柱在四极方位支撑,虚悬在空。
他略看一眼,微微颔首致意,也未多言什么。
而推门入内后。
见室中空空荡荡,四壁光洁,并无什么陈设,唯是一张玉榻横在壁角。
陈珩将袖一拂,也不多做什么,便在那榻上瞑目坐定,口鼻中汲摄灵息,就在此间默默调息修行起来,
而这一闭目敛息。
不过三个时辰,就被人打断。
他心神一敛,听得门户外却是有轻轻的叩门声响传来。
“请。”
陈珩睁开眼睛,道了一声,
“叨扰陈师弟,贫道在此稽首了。”
赤眉道人笑了一声,便推门而入,微微施了一礼。
陈珩当即起身,拱手回礼,同样笑道:
“劳烦师兄在前引路了。”
“哪里……哪里。”
见自己分明还未道出来意,陈珩却已是提先猜中了。
赤眉道人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古怪之色,但还是收拢了心神,将手虚虚一引,道了声请。
两人沿着宫道,一路又回返到了明德殿,直行到殿中东处的墙壁边,再无路可走时,才停下脚步。
这时赤眉道人轻轻伸手一按,只闻一声咔嚓声音。
整面东墙好似忽化作了一团柔软雾气,再不复坚硬之态,晃晃悠悠,仿是可以让人随意穿透过去。
“陈师弟,请。”
赤眉道人后退几步,朝东墙一指:
“水火井便在此中,沈澄师兄已是恭候多时了!”
陈珩微微颔首,大步向里走出。
而待得穿过东墙后,便如是被凭空挪移到了一处陌生地界,忽立身在一座金桥之上,大袖被风吹拂,猎猎而动。
陈珩定目细看,在金桥之下,赤水滔滔,浊浪翻滚正急,热风扑面袭来,灼人非常。
而头顶往上二十丈。
却是严丝合缝的山石,没有一丝光亮自外泄来。
他眸光微微一闪,却未多看,在金桥上行了里许,便有一处甚是宽旷开阔的石台映入眼帘,而沈澄正盘膝坐在石台上。
见陈珩走近,他神态温和,道:
“陈师弟,适才明德殿中人多眼杂,却是不便多谈,一些紧要言语,也不便提起,此处倒是一方极好的叙话场所。”
“多谢沈师兄。”
陈珩闻言一笑,走出金桥,到得石台上。
他看向沈澄身畔的那口小井,不禁奇道:
“不过……这便是水火井?”
……
……
在这行宫四角,分是存有四口水火井。
能够将此物炼化得手,便算是掌握了出入地宫的主动权!
而哪怕此先已是在心中存了准备。
但真切一观。
还是令陈珩不觉感慨道法之玄奇……
井口约莫百寸见方,甚为宽阔,往下视去,深不见底,但见红黑两色浮沉其中,发声响时,势如万马齐奔,诚有雷霆之威势。
倏尔烟光上行,气极雄伟,风水交迫,飞沫如若火屑,热力汹涌。
又倏尔水寒大盛。
十数丈方圆,皆是冷冽入骨,寒气森森……
……
“没错,这便是水火井,为了守住它,我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待得四口水火井被悉数炼化,就是底下地宫——”
沈澄朝下指了一指,摇头道:
“真正开启的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