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珩心下冷笑一声,目光移开。
此时他抬眼一望,唯见处处青山,绿幛千寻,好似锦屏绚烂,着实是一派风光大好。
而相隔远远,有几道遁光似被他和金袍男子的斗法动静吸引,正在翠峰之间游走,只敢观望,却不敢近前。
见他目光遥遥扫过,即便未有什么动作。
那几道遁光却也好似是惊弓之鸟般,立时退开,还有告罪请饶声短促响起,似担心陈珩杀得顺手,将他们也一并给宰了。
陈珩微微摇头,抬手一招,便将玉景飞宫给放了出来,旋即便飞入殿中。
仅心神一催,宫阙便轰然发出一声震响,直往西素州的方向而去。
直待得玉景飞宫隐没天角,彻底不见了行踪之时。
远远云下,才又有遁光升起,自四面八方,朝陈珩先前的立身之处飞去……
“龙宫头名,四院魁首,哦,对了,还应再加上一个岁旦评第二,方才那怙照宗的顾漪,便是被这小子压了一头。落到了洞玄第三去。”
就在此时,距葫口川相隔不远的矮山当中,在林木掩映之下有一座凉亭。
亭中二人望着葫口川的情形,面上神态不一。
一个带有戏谑之色,双掌无奈握紧。
另一个则是沉吟无语,眸光复杂。
杜遨瞥了他与他隔案对坐,默不作声的梁文显,冷笑一声,继续道:
“早在南域浮玉泊时候,你梁文显便因为赤明派拙静的缘故,提先注目到此子,可惜看来看去,费了半晌功夫,且还是没能下定决意,将这陈珩收入你们北极苑。
说什么,此子与你无缘?
如今看来,真是一派胡言乱语!”
言到此处,杜遨愈发是不耐烦。
他霍然起身,在凉亭中走了几转,甩袖怒道:
“一个名列岁旦评洞玄第二的人物,将来说不得,便是我辈中人!你梁文显若是可以早下决心,将他收入门下,非但本真君能够开开心心回到玄酆洞享福,执掌派内大权,恣意快活!
便连你梁文显,也可以得偿所愿,老老实实回到北极苑内,打磨纯阳道果!
但就在犹犹豫豫的功夫,好生生的一个苗子又是凭空溜走……
先是颜熙,再是这个陈珩,两人都是平白错过,你还有何话好说!”
这番诘问可谓声色俱厉。
而梁文显闻得此言,只是默然半晌,摇摇头后一声长叹。
杜遨是玄酆洞的纯阳真君,虽战力要着实低他一头。
但此人在年少时候,便以一手先天神算而闻名九州四海,号称外观万境,内察一心,可算日月休歇,天地透明!
若论起在先天神算上面的造诣,也唯有陈玉枢可以压他一头!
而梁文显是北极苑的高足,与杜遨是同辈人物,交锋争夺过不止一回了。
当年他因在丹元大会上胜过了杜遨,以杜遨的性命相胁,才让杜遨不得不立下法契,需替他觅得一个佳徒,才方可以脱身自由。
如若不然,便只能跟随在梁文显身侧,替他奔走效劳。
而这些年过去,前前后后,杜遨已经是尽心尽力,替梁文显觅得了不下十指之数的中意人选。
在这其中。
更有陈珩和颜熙这两位人物。
但最后时刻,梁文显却还是难以拍板定下,屡屡白白错过……
而今日两人途经葫口川,却无意撞得了陈珩采外药的这幕。
一见陈珩,新烦旧恼一并加起来,令杜遨着实是怒气盈胸,两眼都愈喷出火来。
若不是着实打不过。
他都恨不能将梁文显就地打杀了,也可图个心里畅快!
“颜熙也罢,若无那一桩机缘,他此生成就注定有限,莫说成为龙君的快婿,便连寿尽而终,都是个奢想。唯独陈珩……”
梁文显嘴唇动了动,微微苦笑一声,终是对杜遨低了头,稽首致歉,叹息言道:
“唯独这个陈珩,是我眼界差了,杜师弟,算我欠你一回。”
……
早在南域浮玉泊,陈珩还尚是练炁境界那时。
因赤明派的那位拙静真君无意泄了一丝法威,梁文显和杜遨便也好奇来到浮玉泊,欲看个缘由。
那时候,在杜遨的劝说下,梁文显便已是注意到了陈珩。
不过一来因陈珩的行事毕竟与梁文显脾性不符,他这一脉的人向来至情至性,不甚讲究什么资性、根骨。
在北极苑内,也算得上是一奇了。
故而陈珩当时的行事虽然干脆,但在梁文显眼中,却不符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