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多亏有司空月狐,她才能坚定不疑地相信着,她还能支撑起司空北辰留下的残局,不管什么人告诉她司空月狐已存夺位的野心,她仍然坚信着这个人,把帝国的军事策划全权委托,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对司空月狐心生依恋,有时候,她甚至会以为司空月狐也对她心生依恋。
朦朦胧胧的情感,像天上的浮云,捉摸不透。
猝然间,所有都结束了。
田石涉是司空月狐的亲信,而她,死于田石涉的逼杀。
南次说的应该是对的,司空月狐就是害死她的元凶,但瀛姝对司空月狐的恨意,竟也无比淡薄,把她逼到那样境地的人,一定不是司空月狐,只不过是,最终站在楚河汉界的,是他们两个人而已。
她输了,也是理所当然的。
勾心斗角上位的女人,敌不过铁权在握的男人,当她产生依赖心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无法挽回的败局。
“如果真是司空月狐最后夺得了帝位。”瀛姝说:“南次,我输得心服口服,那是大豫之幸,因为他的确比我适合决策国政,当时的我,真的力不从心,我很清楚我自己的缺点,我是篡改了遗诏争得生机,我也多疑,我也不安。”
她甚至以为南次的早亡,是上天加诸的报应!
“范阳公过世后,袭爵的卢乾身为辅臣,已经对我的施政发起过几次劾议,后来江东贺勾结江东张直接谋逆……我已经无力支持了,我当时饱受内忧外患的困扰,不知道应该如何分布军力,我甚至,已经被切断了和祖父联络的通道,我无计可施,焦灼不安,是司空月狐告诉我,没有关系,一切都在他的把持中,最后,我胜了,但转眼功败垂成。
如果真是司空月狐的阴谋,我注定只能成为输家,我是最相信他的人,我相信他,如果是他最终坐在皇位之上,他绝对不会葬送华夏之治。”
“那么我们为何重生?”南次问。
瀛姝怔住。
“瀛姝,我们既已重生,就不能胆怯,否则你为何坚持入宫?”
她入宫,是担心司空月狐并未重生,那么她的父亲还是难免因不可为之事送殉,南次还是难免为司空北辰加害,她似乎真的没把司空月狐当作仇人,哪怕是,她自己死于司空月狐之手。
但真的,仅仅如此么?
她曾经关心过司空月狐的“身后事”,司空北辰尚有三子,但司空月狐却膝下空空,梁氏自焚而亡之后,司空月狐不仅没有娶妻,反而连姬妾都遣散了,她那时以太后的口吻讲——辅政王也该另娶了。
“司空一族有后,太后不必牵挂臣的身后事。”
就是这样一句交代。
当时,卢乾的谏言是让她的女儿嫁为心宿妃,这样一来,似乎幼帝日后能顺利亲政就更有保障,但司空月狐不愿再婚,卢乾认定辅政王存谋逆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