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江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的脑海里止不住地回响“新造的屋子”这一道声音。

她想起被送来服劳役的东山村人了,这些崭新的院落会是他们建造的吗?他们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与此同时,周力小心谨慎地避开府内巡逻,翻入隔壁府邸,再三确认四周无人后走进前院书房。

“见过宋将军。”周力抱拳行礼。

上首留着长须的中年男子声音威严地问道:“宋三传消息来,说发现了方刺史的异样。现在有何进展?”

七月中,周力通过设在河定府城的暗桩上报了方刺史派私卫各处搜查的消息。

七月底,周力上报了方刺史锁定荣成县秦山外围一带的消息。并提到为掩人耳目,方刺史有意将府里的表小姐派到荣成县探亲,并以她的名义购置了那一带的山林。

很快,有暗桩前去查探,带回了荣成县有数个村庄的灾民被府衙带走安置结果毫无所踪的消息。

随后周力跟随伏女郎去了荣成县近半个月,由于是刺史府外聘且与伏女郎父族有些许关系的身份,无奈一直跟在伏女郎身边做些人身保护,且刺史府的私卫队也一直绕开他秘密行动,最终毫无所获。

直至九月中旬,河定府城外出现一队衣衫褴褛手持器械的百人队伍,而刺史府快速派私卫大肆搜查的消息,引起包括周力在内的多个眼线的注意。

可能是人员欠缺,或是行动本就大张旗鼓没有隐瞒的必要,周力也被调出去巡查了将近一个月。

而这次行动无意中泄露出的只言片语,以及其他暗桩发现的消息,让河定府暗桩负责人宋三确信,自己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

即方刺史正在秦山偷采私矿,荣成县县令向其提供了部分劳工。此前几次追捕,应是在抓捕逃脱的人群。

至于矿场的具体位置,则需要打入刺史府的周力的共同努力。

宋将军此行前来,虽是替父应皇帝邀约,更多却是为了亲自跟进方刺史事件的进展,以便取得结果当天亲呈陛下,及时将他绳之以法。

宋氏一族长期驻守在北部边防,时不时就能听到方刺史的谄媚行径和敛财作风,堪称国蠹。

对比将士们的缺衣少食,宋将军怎么看方刺史就怎么不顺眼。

周力其实没有新进展。距离他上次汇报不过一旬,之后便随着方刺史车队南下,一路给伏女郎驾车,没有私人行动空间。

不过,他感受着将军因为失望而不自知蔓延的低压,犹豫地补充道:“刺史府里的伏女郎前两月新收了一位侍女,就来自荣成县秦山外围的东山村,她或许知道一些。”

“怎么是或许呢,快两个月了你还没试探过?”宋将军不解,眼前人知道线索不去打听,难道是留给自己亲自去吗?

周力面对真正的顶头上司一向是积极解释的:“此前仅有的碰面中,那名侍女的表现是胆小又冲动,看着不太聪慧,属下疏忽便觉得她应当一无所知。”

“但这几日接触下来,观她言行,虽无实证,但属下本能地觉得她对刺史和县令有不满之意。”

周力顿了顿,向宋将军征询道:“她已经察觉属下在观察她了,是否照常试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