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末尾的是一个玉雪般女孩,身量未足,形容尚小,整个人都陷入椅子里,有些萌,有些可爱,不用说就是年岁最幼的惜春。
匆匆对对号入座一番,其他的人贾琮不好一一打量,收敛了目光,静静地立在堂上。
贾母已记不清上次见贾琮是什么时候,虽说是自己的孙子,但那张脸着实有些陌生。
王夫人、李纨等虽知道当年的旧事,却和贾母一样,这些年也都没怎么见过贾琮。
至于晚生的少爷姑娘们,除迎春和探春外,其他人印象中几乎都没贾琮这个兄弟存在。
迎春目光柔和,默默望着贾琮,目光中流露出怜悯。
探春双眸静静注视贾琮,又想起屋里那幅西洲曲。
见贾琮虽衣着鄙旧,容颜消瘦,但神清气静,落落大方,果然有不凡之处。
当看到他袖口缝补的针脚,脚上褪色的鞋面。
探春心中微微酸楚,都是庶出的,自己与他相比,何其幸运。
她旁边那娇弱如花的少女,这次却没注意探春的神色。
她见堂上少年衣履黯旧,形销骨立,青冷冷的站着。
再看外祖母这会儿的神情,便猜到这不曾见过的表兄,在府中必不受人待见。
但这少年虽外表萧瑟,但气度神采却毫无颓败之意,反而透着股清荣自矜之气,叫人不敢轻视。
她又想起自己虽得外祖母疼爱,但终归寄人篱下。
母亲早逝,父亲远离,孤身一人,心绪惶惶无所依,比这少年也强不到那里去。
想到这些,心中漾起一阵悲意,抬起头看到贾琮依然温润从容的站在那里,那身影竟有种莫名的宁静安稳之意。
贾母见贾琮很是消瘦单薄,一身旧袍洗得发白,袖口能看到缝补的针脚。
脸颊气色不足,形容着实有些囧困落魄,那里像大家子出来的公子。
和玉姿风流的宝玉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贾琮原先虽也瘦弱,但也不会消瘦成这样。
自从他养好伤势,因担心自己体弱,扛不住这个陌生时代的病害。
便开始每日有计划的健体,俯卧撑、跑步等科目无一日间断。
东路院的厨房受了王善宝家的编派,在吃食上辖制短缺贾琮。
但他有卖对联的十两银子,原是不怕的,没想到又让邢夫人刮了去。
搞得他每日都无法吃饱,又不愿停掉每日的健体功课,于是就成了一场无意识减脂运动。
看在旁人眼里,越发显得有些形销骨立,无形中将东路院克扣吃食的效果放大了。
老太太半辈子沉浸后宅魍魉,便看出其中一些缘故,向坐在下首的邢夫人横了一眼。
她虽厌弃这孙子,但他身上流的也是贾家血脉,搞成这般寒酸样,丢的还不是贾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