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殿廊下的宫子羽抬手杵了下宫紫商,她不耐烦地怼道,“别烦我!”
“那不是已经换好衣服了吗?”宫子羽向正殿方向轻抬下巴,顺着他的视线,宫紫商见宫远徵正不顾身旁宾客的道贺,一脸漠然地向徵宫大门走去。
“远徵,你去哪儿?”宫尚角穿过人群,终于在宫远徵即将走出徵宫时拦住了他。
上官浅匆匆赶来,待走到宫尚角身旁时余息未平,她望着宫远徵站在徵宫门口的背影说道,“远徵弟弟,娶亲之仪马上就要开始了。”
“让我再去看她一眼吧。”他冷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低哑。
“远徵弟弟,这不是任性的时候……”上官浅开口劝解,宫尚角眼底划过一丝冷厉,他默了一息,蓦地抬手打断了她,“好,一炷香之内必须回来。”
话落宫远徵已迈步出了徵宫,宫尚角向不远处廊下值守的金复使了个眼色,金复垂眸点了点头。
巽风殿内我将抹额放回首饰盒,取出出狱那日原要还给宫远徵的花绳系于腕间,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裙摆。
“小姐,奴婢给您更衣吧,待会您还要去徵宫……执礼。”晚樱的声音愈小,心里疼惜我毫无血色的脸。
我望着梳妆镜内的软蓝轻罗云锦裙,“不换了,我大概去不了了。”
“二小姐,这是何意?”晚樱不解。
我将玉枕下的匕首取出递给晚樱,“我走后把门关紧,无论任何声响都不要开门,护好自己。”
晚樱听出我话中的离别之意,心中莫名不安,她不肯接过匕首只跪下身,“二小姐,您何出此言?”她心下以为我因宫远徵要寻短见,慌张地握住我的手腕,双眸刹那间蓄满泪水,“二小姐,您万不能如此,徵公子要是知道您要……”
她跪下身俯在我脚边潸然泪下,语无伦次道,“奴婢这就去寻徵公子!”
她跌跌撞撞地起身,胡乱地抹一把脸就要开门,我抬手拦住了她,将匕首塞进她手里,“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晚樱。”
我眼尾泛红,鼻息凝起酸意,“主仆一场,你的卖身契我已从常管事那里取回,妆奁里有我留给你的钱财,等今晚过后你便可出宫门,安稳一生。”
“二小姐,奴婢哪儿都不去……”她眸中慌乱不已,满脸泪水只想着开门去寻宫远徵。
我阻拦不及,她打开门时灯火通明的院内夜凉如水,“宫远徵”竟正站在院中央,一身锦衣华服在挂满绸缎纱幔的树下显得愈发丰神俊朗,意气风发。
晚樱一惊,刚要开口被我拉回屋内,我迈步出殿,当即转身锁上了门,只留下她在屋内无助地拍打着殿门。
视线相对时我心下已全然确定他并不是辰时大殿上隐忍崩溃的宫远徵,他眸中带着嗜血般疯魔的笑意。
我掌心收紧,炽焰刀在指尖隐隐发烫,迈步缓缓走下台阶,看着相似的脸,记忆不断在心间回响,每一步都生出撕扯理智的痛感。
“滚出远徵的身子,我便饶你一命。”我抬起手腕,刀尖直指他胸口。
他抬眸看向我时残忍的阴笑落于唇角,“你若想杀了我,你也必须死。”
相同的容貌流露出截然不同的神情,即便知晓眼前人并不是我的少年郎,却忍不住眉宇间的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