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的眼眸当即恢复如常,泪入青丝。
火光消逝后暗夜阴云蔽日,我们双双跪地,一双眼眸越来越浑浊,一双眼眸越来越清亮,我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落,若今日的十里红妆是我走向宫远徵,此时的高堂上我们是否早已相对而拜。
我的意识渐渐陷入昏暗,熟悉的药香涌入鼻息,宫远徵颤抖的指尖落在腰间,他喉间被涌上的暗红哽住,发不出一句囫囵话。
“不要,不要……”宫远徵将我拥入怀中,全无温度的指尖没入我的发丝,脸侧不断有眼泪下落,他忍住浑身发抖的寒意,不住地唤我的名字。
难以支撑细密痛感拉扯着心口,宫远徵失声痛哭道,“别丢下我,冷商……”泪和血模糊了他的双眼,用力地似要将我揉进骨血。
我用尽全身力气拥住了他,颤抖的气息断断续续,“答应我……”
“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会听话的……”他泪水决堤,像是祈求怜悯一般紧紧地抱着我,“别这么对我……”
宫远徵悲痛欲绝的哭声听得人心碎,宫紫商支撑不住身子跌落在地,压抑的啜泣声在廊下蔓延,而我已闻不到半点声响,玄鸟消失于星夜犹如灵魂被剥离,只想凭着残存的意识让宫远徵听到我最后的念想。
“活……活着……”我的视线已然飘忽,指尖紧紧揪住他的衣衫,咬牙只想听到一句回话,大片温热的液体从唇角喷涌而出,与宫远徵身上的华服融为一体。
他决然地摇了摇头,抱紧我的双手似是一松开我就会随风而逝一般,全身的力气就要被抽空,破碎的呼吸落在耳边,“姐姐……”
“求你,阿徵……”
我再也支撑不住,指尖从他身后无力地滑落,伴随着他一瞬错失的心跳陷入无尽的昏暗之中。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招认还是毒酒?”
“我只能选择毒酒。”
“扯平。”
“扯平了。”
“什么扯平?”
“当年你救我的时候我全无求生的念头,与方才议事厅上宫远徵的无望如出一辙。”
“徵公子打伤我时可讲过人情?”
“我分明无心,再说你不也讨回来了吗?”
“那算是扯平,徵公子仍需向我行礼才是。”
说起半生二字,我好像只能想起你,两个互相亏欠的人拼命想要弥补对方,却次次情非所愿,满腔爱意背道而驰。
年少时同坐屋檐下只为听一场雨,重回宫门后我们好似再也没有一起再见落雨满地,我身后再也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