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着帽子,具体身高不太清楚,不过从肩膀高度来判断的话,应该在一米七左右吧。”
一米七……身高这一特征倒是基本符合。
陆仁回忆着自己给口哨男做的自画像,一个年龄四五十左右、身量略微矮小、性格小心谨慎守旧的中年男性。
如果杀人凶手真的是口哨男,且不说符不符合人设,他这次的杀人动机倒是十分明确,为了泄愤,为了报复平栋堂次中午在电视里的“胡言乱语”。
可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凶手是怎么仅用一下午的时间,就找到平栋堂次家庭住址的?
难道他们之前就认识?还是说那个凶手就住在附近?
针对陆仁的疑问,目暮很快就给出了解释。“电视台的负责人说,在结束直播采访后,受害者就直接回到了家中,说自己一会有个朋友要来访。”
朋友?
毒舌男和口哨男是朋友?那他知不知道口哨男犯下的事?
不知道的话倒还说得过去。
知道还这么跳脸嘲讽,那就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不过口哨男为什么要和一个犯罪心理学专家成为朋友?
就不怕后者瞧出端倪么?
这同样不符合口哨男谨慎的人设。
除非是……在这三起命案发生之前,口哨男就已经和这个毒舌男是好友了!
甚至口哨男本人也是一名犯罪心理学家,所以他作案时才能基本不留下任何证据,从而让警方束手无策。
如果是这样的话,面对这来自同行而且还是多年好友的挑衅,口哨男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从而杀人泄愤。
这样就解释的通了。
现在的问题在于,这次的口哨男为什么要在死者背部刻下字母Z。
字母Z……倒下就是字母N。
“你们挪动受害者遗体了?”
“那怎么可能。”目暮第一时间表示否定。这点专业素养他们还是有的。
柯南他们也连连摇头,“我们进来的时候,他就趴在电脑桌前。”
“趴在桌子上,这个姿势倒是方便刻字母。凶手掀起衬衫,嗯?”
陆仁沉默片刻,感叹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目暮小手一招,眼含期盼道:“陆仁老弟,你有什么新发现?”
“有一点,不过需要验证一下。小哀,你把他们都带出去。”
“嗯。”
灰原带着五百字三人离开,至于柯南则无视了五百字三人哀怨的眼神,选择继续留在案发现场。
听到闭门声后,陆仁继续道:“我进入这个案发现场之后,就始终有一种违和感。我一开始以为是这个字母的问题。它应该是N,而不是Z。现在我想明白了,这不光是字母的问题。”
“死者的上衣没有受到任何损坏,说明凶手在他背上刻字的时候,是先把他的上衣卷了起来,然后才刻下的字母。那问题来了,他在刻完字母之后,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把卷起来的衣服再放下来?”
柯南举手反驳道:“那也有可能是他一手把衣服掀起来,另一只手持刀刻字啊。完事一松手,衣服自然就滑落下去了。”
“凶手在前两起杀人案中用的是武士刀刻字,他那会就是双手握持刻字母。第三起案件更换成菜刀刻字,他这一习惯同样没有变。我不认为这次的案件中他会改变这一习惯。”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衣服是自然滑落下来的,那衣服的下摆有可能这么齐整么?”
柯南沉默以对。
“那按照陆仁老弟你的意思,衣服是凶手在刻完字后,自己重新放下来的。这有什么问题么?”
“在前三起案件中,凶手可曾这样整理过死者的仪容仪表?他当时从来没有整理过,为什么现在又一反常态。我的判定是,凶手是在下意识地遮掩某些东西。”
“可这就怪了,凶手明明刻了字母,这明显是一种炫耀性质的犯罪行为。那他为什么又要遮起来?他究竟想掩饰什么?”
说话间,陆仁戴上手套,把死者的上衣重新掀起来。
一道狰狞的Z字伤疤缓缓浮现在众人眼前。
衣服和伤口长时间的接触,二者已经紧密的贴合在一起,陆仁直接撕开了他们之前的联系,进一步地扩大了战果。
静谧的房间内,骤然加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果然。”
在场警察异样的表现,陆仁恍若未觉,指着Z字伤疤的最上面一横道:“疤痕不一样。口哨男有一定的剑道基础,前三起案件中制造出的伤痕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可你们再看这个伤痕……”
目暮打起精神,定睛看去。在陆仁的指点下,他也瞧出不对来,不由迟疑道:“这个伤痕,好像比前几名受害者的都要深。不对,不光是深,还更宽。”
他从兜里掏出前几名受害者遇害时的照片,反复对比后肯定道:“确实不一样,前几名受害者背上的伤痕都是一刀了事,平栋堂次背上的伤痕好像是反复用刀划出来的一样。就好像……”
“就好像是在搞破坏一样,对嘛。”
“破坏、Z字伤痕、一字伤痕……”同样赶到案发现场的松本清长最先反应了过来,他伸手指着死者,声音微不可查地有些颤抖,“他是口哨男本人?”
“我之前曾给口哨男做过一个‘自画像’,他是一个四五十岁左右,身量略微矮小、犯罪手法老道、犯罪经验丰富、小心谨慎的中年男性。你们不觉得他完全符合么?”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难以接受陆仁的这个推测。
“陆仁老弟,如果凶手是模仿作案,那他怎么会想到在受害者背上刻字的?这一细节我们可从来都没有对外界披露。”
“一般人自然不知道。可如果凶手是当年的受害者的家属呢?”
“锅井进的儿子,今年二十五岁的锅井永贵!”佐藤美和子反应了过来,“今天下午我们本来准备去拜访他的,但是他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估计是他没跑了。他现在应该还没来得及处理作案时的衣物,动作快一点说不定能做到人赃俱获。”
十岁的少年、二十五岁的青年,弹指一十五年。
手刃仇人,替父报仇。
陆仁低头俯视着口哨男背后的伤疤,突然觉得这狰狞可怖的伤痕,一下子变得顺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