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时而懊悔,时而心动,纠结得很。来到司徒府,他才勉强按捺着心情,来到王允面前。王允最近心情很不好,更加削瘦,原本很合身的朝服现在有些空旷。两颊深陷,双眼却有些突起,脖子细长,喉结显得更加粗大,总让人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上不得上,下不得下。
“王公,你可要注意身体啊。”
王允一声长叹,声音嘶哑,有破裂之音。“我死了岂不是更好。”他抬起手,示意曹操不必客套。“城外战况如何,你许久不来,突然登门,肯定有什么事,说吧,我待会儿还要进宫,不能耽搁太久。”
曹操很不好意思。他能在长安站稳脚跟,王允帮了大忙,但最近王允受到很多指责,他却没能给王允支持。“王公,城外战事进展顺利,胡轸已经被击溃,只是我担心……”
“既然战事顺利,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王允打断了曹操。“孟德,公孙瓒深入冀州,袁本初正全力备战,你觉得谁更有胜算?”
“当然是袁本初。”
“为什么?”王允眉心紧蹙,牵动松驰的皮肤,褐色的老人斑都挤在了一起,脸色看起来更暗。“公孙瓒刚刚击败黄巾,斩首三万,士气正盛。他又久在北边,善用骑兵,所向无前。”
“公孙瓒只是匹夫之勇,不会用人,能统领的人不过一两万而已,再多反而无益。他麾下骑兵虽多,可他对乌桓人太严苛,曾逼得乌桓人造反,乌桓人对他并无忠心可言。几万人的大战岂是一鼓作气就能分出胜负的。一旦战事胶着,乌桓人很可能乱阵,甚至倒戈一击。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公孙瓒必败无疑。”
王允长叹一声:“你说得不错。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主张要对西凉人恩威并施,可是他们都怕极了西凉人,一心要施恩笼络,下诏赦免。长此以往,只怕西凉人更加肆无忌惮,朝廷再无威信可言。你看韩遂、马腾,不就驻扎在右扶风观望吗?牛辅等人都可以赦免入朝,他们岂不是水涨船高?”
曹操愕然。王允是不同意赦免西凉将士,但之前是觉得罪在董卓一人,西凉将军奉命而行,并无罪过,现在怎么又变了说法?听这意思,是要杀一儆百,威逼韩遂、马腾臣服?这怎么能行,这不是逼他们与牛辅联合,一起攻击长安吗。
“王公,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