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是,现在习惯了。事情多,能省点时间就省点。将军来的这些天,天天陪着饮宴,我也是苦不堪言。听说将军在宛市喝醉了,我可是窃喜得很。”
孙策打量着张纮憔悴的面庞,心中涌起一丝歉意。张纮不是那种热衷仕途的人,否则他早就出仕了,不必等到自己去请。这样一个人就算施政方略可能有些守旧,却不太可能因为利益关系而故意放纵,对他们来说,义利之辨不言自明,怀疑他循私枉法无异于污辱他的人格。
孙策原本沉重阴暗的心情明朗了不少。“先生,我到宛市可不仅仅是喝酒,还听到了不少消息,其中不乏对先生不利的。”
“我知道,所以我赶来听听。平时听到的多是谀辞,可没什么人会当面直言。”张纮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将军,我有时候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南阳是帝乡,虽说民风豪奢,但南阳人也骄傲惯了,很少有人会对官员如此恭敬。现在则不然,即便豪富之家也是见官三分笑,逢吏貌必恭。将军,这是你期盼的盛世吗?”
孙策眉梢微颤。他打量了张纮两眼,笑了一声,欲言又止,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张纮。他不希望看到“南阳太守岑公孝,弘农成瑨但坐啸”这样的事,不希望豪强横行乡里,兼并土地,与朝廷争人力、物力,制造离心力,但他希望看到所有人都畏官如虎吗?有经济实力的人尚且如此,那普通百姓又拿什么来维护自己的尊严?
一个万马齐喑的盛世,不是他想要的盛世,也不是真正的盛世。
孙策沉吟了片刻。“先生,我听说太守府每日高朋满座,门槛都换了好几条,先生那里也是如此吗?”
“差不多吧。”
“那普通百姓还有机会一窥先生容颜吗?”
“比较难。”张纮淡淡地说道:“如果我敞开大门,来者不拒,那我就什么事也做不成了。我不仅是将军的长史,还将是南阳太守、宛令,说不定还要兼任这治城的城门都尉。只要是有权的,能管辖到一部分人的职务,都有可能落到我的身上。”
“这么说,将军只接待那些大商人,比如宛城吴、湖阳樊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