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劭将长安的形势说了一遍。关中去年一场旱灾,百姓出逃就食,回来的不足十一,如今关中人口不足,垦荒、屯田都受到了影响,收获勉强能供应朝廷和驻军。官渡之战后,袁绍伤重而死,王允接着也死了,朝廷鉴于孙策势大,成了新的威胁,企图拉拢袁谭制衡孙策,但反复考量之后,还是决定维系与孙策的关系,放弃袁谭。
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韩遂、马腾与孙策关系密切,韩遂的儿子韩银死在官渡,马腾的儿子马超力战有功,是官渡之战的功臣,如果和孙策翻脸,关中很可能不战自。天子希望张则能率幽州军南下,用武力镇服袁谭,或者直接拿下冀州。有了冀州的钱粮,不仅幽州的供应可以得到缓解,朝廷也能有收入。
“若此策成功,使君饮马黄河,即使不渡河,孙策也能感受到压力,天下事尚可为。”种劭说完,目光殷切地看着张则。“我奉诏而来,若使君有所驱使,在所不辞。”
张则看了种劭一眼,嘴角挑了挑。他明白了种劭的意思。种劭虽是文官,但种家却有武人的血统,种劭的祖父种暠做过度辽将军,还做过辽东太守,镇边有功,种劭的父亲种拂也是性情慷慨之人,种劭正当壮年,又当天下大之际,自然不甘于平庸,想要做一番事业。可惜他空有一腔热血,却连幽州的寒冷都承受不住,又如何能适应残酷的战场。种暠能做镇边有功,那是因为大汉余威仍在,现在朝廷苟延残喘,匈奴人、乌桓人、鲜卑人根本不会把朝廷当回事,建功立业哪里还有那么容易。
不过种劭也有一个优势,他是朝廷使者,代表着朝廷,他本人又不是单纯的儒生,纵使不能冲锋陷阵,出谋划策还是可以的,多个人多个主意。
“那申甫说说,刘和会如何应对?”
见张则允了,种劭大喜,连忙将准备好的计划和盘托出。“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刘和绝不会轻易离开幽州,他很可能会联络袁谭,攻击公孙瓒。但袁绍败亡,大军十不余一,袁谭所领大多是新兵,未必敢与公孙瓒正面对敌。如果袁谭拒绝了刘和,刘和很可能会向使君求援。”种劭顿了顿,让张则有个反应的时间。“刘虞在幽州颇有恩信,他的故吏愿意支持刘和的人不少,纵使使君不肯出兵,那些人也会支持刘和,使君不可不防。”
张则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那我当如何应对?”
“使君觉得公孙瓒心有朝廷吗?”
张则哼了一声:“你不知道公孙瓒的儿子在孙策身边吗?”
种劭笑了。“那你觉得刘和心里还有朝廷吗?”
张则沉默良久,摇摇头。“不好说。按说他是宗室,应该心有朝廷,可是他们父子与袁绍走得那么近,心里究竟想什么,我也无法判断。”
“使君所言甚是,公孙瓒桀骜不驯,刘和忠奸难辨,有他们在,使君都难以掌握幽州。既然如此,何不让他们自相残杀,两败俱伤?”
张则目光一闪。“然后呢?”
“然……后?”种劭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张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