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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策坐在舱中,看着海上刚升起的明月,听着隔壁舱中激烈的争论声,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不出他所料,增加对冀州汝颍系的援助遭到了军谋处大半军谋的激烈反对,就连汝颍人都有顾虑,不少人保留意见,正面支持的非常有限。
表面的原因很直接:没钱。孙坚要去交州,周瑜要准备对汉中的战事,太史慈刚刚进入辽西,都需要大笔的钱粮做准备,之前又已经增加了对郭图等人的资助,还没有看到效果,又要增加,这让人很难接受。
背地里的原因则要隐晦得多,军谋处负责所有战略的制订,掌握的信息最多最全面,他们清楚孙策现在有多少家底,也清楚幽州战略准备并不充分,风险已经很大了,只是涉及到孙策与周瑜、郭嘉与荀攸的主次之争,这才勉强通过。这已经是极限,如果再增加开支,势必要影响荆州战区的钱粮储备,这不仅是对整体战略的伤害,还有可能影响到荆州系的利益。
所以以杨仪为首的荆州系强烈反对,而汝颍系的底气也不足。郭嘉这么做不仅有私心太重的嫌疑,而且一旦失败,汝颍系必然受挫,如果换一个非汝颍系的作军谋祭酒,他们所有人都会受到影响。在这种情况下,自然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帮助郭图、荀衍没什么问题,但是伤害到自己的利益就要慎重了。汝颍系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也有派系利益。郭图、荀衍都是颍川人,但孙策却是在汝南起家,汝南人并不希望颍川人一直这么强势。
虽然大家争的都是场面上的事,找不出一点破绽,但孙策在他们之间厮混了这么久,听了无数次的汇报,也熟悉了他们的说话方式,还是能听懂一点言外之意的。
他不意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利益之争就会有分歧,这一点他早有预料,也不会因此烦躁。他烦躁的是事情有失控的趋势。袁谭离开之后,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不管是袁谭的意思还是沮授的计谋,抑或者干脆就是郭嘉本人的想法,都说明在聪明人眼里,钱粮不足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三面出击,场面报得太大,难免捉襟见肘。
他早应该预料到这个局面。
舱门被人轻轻地拉开,『露』出甄宓俊俏的小脸。“夫君,玩六博吗?”
六博是一种类似兵棋的游艺,非常流行,玩的人很多,军谋处更是把六博当成消遣。孙策耳濡目染,玩得还不错,甄宓也很在行,刘和、甘梅都不是她的对手,她有空就来找孙策玩。
“你怎么没找阿梅、阿和玩?”孙策说着,却坐正了身体,摆好了迎战的架势。甄宓侧身挤了进来,顺手又关上舱门,在孙策对面坐下。“甘姊姊下午游泳时间太长,有些困了。刘姊姊被马姊姊找了去,现在就剩我一个人。”
甄宓停了下来,伸手指指军谋处的舱室。“他们还没吵完?”
孙策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你一直听着呢?”
甄宓抿着嘴笑了。“我总不能一直堵着耳朵吧。再说了,他们声音这么大,整艘船上的人都听得见。”
孙策无奈的笑了两声,摆好棋子,准备迎战。甄宓也摆好棋子,将骰子握在手心里,悬在棋枰之上,却不放下。“夫君,赌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