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下如此谦逊守礼,是世家子弟?”
“不敢,家有薄田百亩,衣食而矣。”
王柔插话说:“伯道乃是义士,其大父郝公因不肯依附梁冀而已,家道因此中落。不过伯道雄壮,少习武艺,志在卫国护土,将来必重振太原郝氏。”
孙策扬扬眉,瞅了一眼王柔,意味深长的笑了。“足下不愧是并州子弟,有纵横气。”
“大王谬赞,愧不敢当。柔生于并州,长于并州,未曾见过世面,唐突之处,还请大王海涵。”
“足下不必自谦。孤也不是什么读书人,说话喜欢直来直去,既与足上投契,孤就开门见山了。王盖遣足下前来,是愿意投降了么?”
王柔眉头微蹙,略作沉吟。“大王英武,无敌于天下,并州士庶亦非顽石,知天命有归,不敢逆天行事,致使生灵涂炭。大王诚意相招,自然求之不得。只不过……”他顿了顿,抬起眼皮,打量着孙策。“大王以仁义得天下,小人以忠孝传家,还请大王能息雷霆之怒,恕亡者之过,以全王氏兄弟人子之本。若得大王相宥,不仅王氏兄弟,并州百姓都会感激大王仁义,箪食壶浆,以迎大王。”
孙策嘴角微挑,打量着王柔,笑而不语。一旁的袁耀冷笑一声,说道:“春秋以复仇为义,王氏兄弟为人子,我袁氏子弟难道不是父母所生?”
王柔打量了袁耀一眼。“敢问阁下是?”
“汝南袁耀。”
王柔恍然。“原来是袁君侯,幸会幸会。”说着,施了一个大礼。袁耀虽然心中不爽,却不能不还礼。两人见礼已毕,王柔又问道:“柔也不才,想请教君侯一件事,可否?”
“请教不敢当,切磋可也。”袁耀面带微笑,眼中却看不出一点笑意。“耀虽无才无德,却很想领教一下并州俊杰的文才武艺。”
孙策暗赞,袁耀这句话说得硬气,深合朕意。
王柔暗叫不好。这袁耀出身名门,理当谦恭有礼,怎么说话如此蛮横,是传他父亲袁公路的血脉,还是浸染了吴王的习气?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预示着这场谈判不会轻松啊。
“敢问君侯,若有人持刀杀无辜,有罪者为人,为刀?”
袁耀不假思索。“自然是人。”
“柔也以为如是。当初王子师为司徒,上有天子,外有盟主,有诏令杀人,他能不奉行吗?君侯为人子孙,为亲人报仇,天经地义,无可非议,只是不问下诏之辈,只问奉命之人,是不是有失偏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