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曾出现过灿烂的花火却又陷入无尽的黑暗……仅对能晶工学而言。”我记得在班级活动时的渡船上听过舒亚他们的讨论,再回想起来仍颇为感慨:“那时候还是商业自治领时期,虽然各自治领已有联盟趋势,但国力尚未凝聚,仅是宁诺本地政府对科学的支持也相当有限。而聚能工业商社就这样踏入可说是蛮荒的能晶工学领域,不惜代价地资助能晶科学发展……甚至,说不定连自己都成为了那个代价之一。”
“当然,现在聚能联合集团作为继承者,也还是能晶工学及其他科学领域的积极探索者和资助者。”我接着说:“但是……可能已经很不一样了吧。”
换句话说,如今集团表现出的那种精明、逐利,对弱小个体不带半点怜悯的冷酷……这种因子是最初时候就有的吗?因为是付出了巨大代价才夺得一席之地的能晶工学先行者,所以必然会不择手段地巩固并扩大先进优势和集团利益?
或是说,经过六百年的变迁,早就物是人非了?
不对……至少,那时候的“聚能”,或许是纯粹的……总有这样的感觉!那时候的创立者还不是科氏家族……记得有这样的记录!
“曾经的少年,是吗?”她微笑着看了我一眼,打了个比喻后,接着说:“只可惜呀。就算是人,几十年下来也是会变的,更何况是一个历经数百年的组织。实际上,主导这个组织的人,早已不是那时候的人,而几个世纪的变迁下来,与最初的‘聚能’有联系的,大概也只剩下这块牌子,以及可能连逝去的先驱者也想不到的继承者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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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吧……”我感到些许悲哀,轻轻叹了一声,说:“过去了太长时间,或许已经物‘似’人非了。当然,我只是外人,不过知晓了一点点历史而已,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否如此,也不好评判什么,但聚能联合集团,如今的庞然大物,依然是能晶工学的先驱者,社会经济的推动者,和在某些领域与现实的压迫者甚至作恶者……这样的矛盾结合体怪物,似乎也没有什么法制上的制衡枷锁,又会发展到何种地步,是利大于害,或是相反?”
说起来,在入学初的法学论坛上就已知道,现在垄断立法好像在国家立法院层面连讨论流程都还谈不上。所以,不止是聚能联合集团,实际上各个行业或领域都有类似“怪物”的存在,只是聚能联合集团大概为最突出的那个。
如果没有制度上的限制,这还会成长成什么样?也许真的曾经为勇敢“取火”的少年,但现在这位英雄的“灵魂”已经被“替换”了……
哦,已经走到西南旋梯的门口了。
于是,我赶紧先走两步,上前掏出钥匙打开锁头,并准备将铁门推到一旁。
这时,身后也传来戴莎的话语,就像在演说一般。
“若按照现代自由派的某些观点,这种情况并非不可预见的。因为古典自由理论的个体无序竞争并非必然会产生最终精妙的整体有序均衡,也可能产生某种程度上的超大型个体或几个大型群体占据大部分市场份额,也即由混沌无序竞争发展为有序垄断均衡。”
“但是否会出现单体垄断?那些现代自由派认为不可能。因为人性所致,发展到群体竞争时代,某些标志性群体将会成为各类相似个体的利益代言人,因此会由群体来代表无数个体实现整体的有序均衡。一旦有均衡被打破的苗头,势必会引起相对弱势群体的联合反补,包括但不限于新法乃至暴力的介入,并引导一切无序竞争再次走向有序均衡。”
也就是说,将一切变化的预期交给“自由”变化以实现最终均衡吗……?
哪怕这个过程再残酷及无情,都是无须干涉的,就像物竞天择的自然界不需要人为介入的力量一样。那些被淘汰、被遗弃的都是合理的,应该的……因为最终“完美”均衡的世界并不需要它们,或“他们”……?
唉……
打开铁门后,我正想回过头来说点什么,就听到戴莎的另一段话。
“但是,将希望寄托于祈祷某种美好的预期,就像在被动等待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公义,对于受侵害的弱小群体来说,太痛苦了。如果是我的话,更愿意主动些,去推动那些值得期待的变化,哪怕这份力量对于‘怪物’之言微不足道。”
哦……不愧是她。哪怕再过二十年,她也依然是“少年”。
当我转过身时,便见到她那温柔的笑容,透过那对天空般湛蓝的眸子,还能读到那仿佛扎根于灵魂深处的坚定与自信。
真令人敬佩……以及着迷!
于是,我便也笑了笑,回了她一句:“嗯,我一直坚信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