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说道:“哎,吴老爷子被称为善人,郑小姑爷一脉相承。只是如此一来,没有了运河这一个大进项,府里的田地出产他们又不肯加租,这样下去怕是难以为继啊?”
吴谦道:“这就是为何这世间善人、善事如此之少的原因啊。帮得了别人,等到自己遇到难处了,却没有人过来伸手了……咱们可不能做这样的人。不要紧,慢慢疏通,总有一日会疏通的。”
李秋几人在上面听得仔细,不断地点头。
除了林琪儿,这并不知道这些人说的吴大善人与郑小姑爷指的是谁,因此一脸的疑惑。
于是五个人便朝着吴府大步走去。
来到大门口,当看到朱漆大门上的一处铜钉仍有断裂的痕迹时,李秋不禁看了李灼一眼。
这是当初吴府里的管家大骂李灼,被生气的李灼将大门一脚踹开,留下的伤疤。
只是时过境迁,郑树德不想去修仙,只愿意做个富家翁,在凡世间终老。
李秋便上前打门。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那边说道:“我家老爷病了,你们明日再来领米吧。”
李秋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便又叩门说道:“我们是郑姑爷的亲朋故旧,此时前来拜访,专为访友,还请黄管家开门。”
门后的人显然愣了一下,立刻走道门前,将门打开了一道缝,伸出头来看了看,见道外面是三男两女,皆俊朗美貌,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人,便将门打开,请五人进门。
李灼跟在他身后笑道:“老管家,不记得我了?当初我踢倒吴府大门时,你可是将府里所有的家丁都唤了出来。”
黄管家停住脚,听道李灼这么说,狠狠揉了揉眼睛,盯着李秋看了半晌,这才恍然大悟,失声叫道:“哎呀,我老黄老眼昏花了,竟然连姑爷的几个兄弟都没有认出来。罪过,罪过。”说着便让手下的小厮赶紧去通报给郑姑爷,他则带着几人朝客厅走去。
一路上,李秋发现府里的假山庭院竟然跟当初没有多大变化,除了树木更加茂盛之外,便是有些明显地破败了。李秋便心中起疑,四处打量起来。
这一打量,还真让他发现了不少端倪:假山虽在,石头都已开裂;庭院还全,但是外面的彩漆已经干裂脱落,多年未有粉刷;就连后院的一处小湖,都快干涸了,露出了决裂的湖底来。还有一事,就是老黄的胳膊上带着一条黑色的布巾,不知在为谁守孝,可是他分明说吴老善人还健在,只是生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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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皱了皱眉,不知原本万家镇上家业最大的吴府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难道郑树德过来之后不善经营,这才导致吴府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
这时,正厅到了,黄管家引众人坐下,又令下人端水倒茶,随后便侍立一边,等待郑姑爷前来。
这期间,李秋又打量了一番屋外,见到虽然有些落败,但是好在庭院之中打扫地还算干净,仆人们做工还算尽心。
他心中疑惑,又看到黄管家此时不停望着门口的方向,像是很害怕什么人过来似得,便走上前去问道:“黄管家,我记得吴府该是镇上最大的地主,即使不说豪富,也是殷实人家,可我一路走来,只看到一片破败,房屋也有很多年久失修,敢问这是何故?”
老黄抬起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眼睛里满是懊悔之色,却双唇紧闭,不肯多说一字。
李灼的急脾气仍然一点没改,他自然也看出了此时吴府的异状,见老黄磨蹭不肯说话,便有些恼火。刚要上前催老黄吐露真言,便听门外一个声音带着惊喜的口吻道:“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怎么今日来了?”
三个人循声望去,果然见到来人正是郑树德。与十几年相比个子长高了不少,也魁梧了不少,而且鼻下还蓄了须,年龄看着比李秋三个人却大了很多的样子。眼神中满是血丝,像是久不甘眠。
郑树德一见三人,顿时窜了过来,一把抱住李秋与李灼,又拍了拍了王顼的肩头,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便吩咐黄管家道:“黄伯,这些都是我的结义弟兄,让下人们准备饭食,你去请夫人和吉儿出来,见过各位叔叔。”
老黄抬头又望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再看向姑爷时,只见郑树德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便赶紧退了下去,到后院请夫人和公子过来。
这些动作自然逃不过李秋的眼睛,他看到了郑树德的胳膊上也系着黑色的布巾,他心中更加疑惑,面上却并不显。
郑树德只顾与三个哥哥叙旧,这时才看清还有两个女子,于是转头望向了李秋。
李秋笑着介绍道:“这是青青,是我的侍女。这个是林琪儿,朋友。”
郑树德哦了一声,不过看向李秋的目光里颇为暧昧,是那种男人间的“不用说,都懂”地意思。
李秋这时问道:“我们几个回来,是想回徐家洼看望父母。顺便来到你这里探望你一下。听黄管家所言,吴大善人仍健在,我们几个小辈过来,不去探望就失了礼数。你先带我们去见见你的老丈人如何?”
李秋还以为郑树德定会非常开心地带着他们过去,谁知郑树德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为难的神色来,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只是李秋看到了吴府里一桩桩、一件件的诡异之处,料定郑树德有事情隐瞒,便坚持要去。
最后,郑树德无奈,将李灼与王顼劝住,只说老人身体染病,不胜烦扰,只李秋一人过去探望即可,其他人去了反而不美。
这话倒是没有破绽,李秋与李灼他们便应了。
于是郑树德便引李秋去了后面吴老善人的院子。
刚走到门口,便听“砰”地一声响,好像是瓷碗摔在地上的碎响。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冤孽呀,我吴习善行善积德一辈子,想不到竟然会遭此横祸,祖宗的基业不保,我有何脸面见列宗列宗……”
李秋猛地望向了郑树德,眼神中质问的意味颇重。
郑树德叹息道:“大哥勿恼,还是进去见了我岳丈后,再质问我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