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飞了又半日,上清山四人在山脉里又陆续发现几处枯草之地,不曾连片,断断续续散布在各处,不免疑惑。
但山脉内草木大体尚好,虽是燥热之气渐重,但仍有生机,大家心里也就略定。
等出了主山,眼前景物大变,紧挨着山脚下的平原丘陵皆是干枯一片,令人心惊。
眼下的土地寸寸龟裂,鸟兽残骸四处散落,被剥光了树皮的大树无望地冲天空张着枯臂。
远方一片深色区域,应该是片沼泽,可是这片湿地没有送出任何湿意,连着湿地的几支蜿蜒的泥线——这应该是原先的河流,附近倒着几具尸骨。
那些挣扎到此的民众未能寻到清凉的慰藉,最后的气力与希望都消耗殆尽,头还朝着河流的方向,手指死死抠着干土,再不能起来。
“民生多艰……”
冷璧喃喃了一句,脸色沉重。
幼蕖当然也难过,可她听这话从冷璧嘴里道出,不免心里觉得有些怪异。不过此情此景,她完全不能嗤笑这位冷师兄的善感。
既然这里旱情如此严重,那旱魃多半就在附近了。
顺着一条尚有些湿泥印子的河床走了一段,远处有一溜茅舍,应该是个小小村落,四人近前,一看之下,皆心生恻然。
地上散着几团嚼不烂的草根,几只磕破的瓦盆底残留着黄色的泥浆。
户户皆有垂死之人,无论老幼,个个瘦骨嶙峋,只比枯骨包了层皮,多了两个能转的眼珠子而已而已。
不过,这眼珠子陷在凹进去的眼眶里,也都快转不动了。
听得人来,虽然看得出这几人精神饱满、衣饰鲜明、元气十足,分明来历不凡,可几双眼珠无神地眨了眨,连探询的话都没力气问。
也是,还有什么比自己的生命更值得关注的稀奇呢?
乡间路上尚有寥寥人影在慢慢地挪动,手里捧着不知何处寻来的树皮草根。在他们家里,应该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人在等着这点宝贵的养分。
冷玥手指掐诀,眼看指尖小小一团水球就要形成,幼蕖反应得快,当即摁住:
“冷师姐,你干什么?”
冷玥微嗔,道:
“干什么?给他们弄点水啊!你没看到这些百姓都快渴死了吗?”
她眼神里都是谴责,嗔这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师妹如此心硬似铁。
“璧儿,你说呢?”
冷玥去问冷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