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嬴的眼眸又一次浮现了困惑,他并不觉得谢拂池有任何能杀死他的能力,可是她却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立场——她要救这只妖,哪怕与神为敌。
他静静看着那把断剑,月光洒在少女的身上,她抿紧了干涩的唇,她的眼瞳漆黑坚定,越显得脸色苍白。
少年帝君微微地笑了,因为不理解她的困兽之斗,好奇怪的谢拂池,好奇怪的羁绊。
可他笑,却是因为她愚不可及的固执。
他很少笑,他是如雪如冰一样的人。可是他一笑,似溪流破冰,似春风十里,似这世间最鲜活动人的颜色。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弯唇的那一刻,睫毛轻轻掀起,因为这个细微的动作,连天边澹静的月,都黯淡无光,谢拂池在他眼中看不到怜悯,甚至有种这无情神明也会将自己一同碾碎的错觉。
他说:“如果我一定要杀呢?”
他是生气了吗?那她可太有本事了,竟然能惹怒这样一个存在。
但谢拂池不知道答案,她只知道自己已经握不住手中剑,心口剧烈疼痛,她脏腑间积攒的淤血慢慢从喉间涌了出来。
谢拂池颤抖着手,想取出晏画给她的药,幻境里时间过的太久,想必已经过了子时,若再不服药,她恐有危险。
只是越急,身体越痛,眼前越迷糊。
完了,他不会就地格杀自己,然后回天界说她因公殉职,或者直接污蔑她和妖物同流合污吧?
谢拂池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扼住了他的手臂,“起码……”
起码什么?起码留住幻妖一命吗?被伤成这样也要保护妖怪吗?愚蠢!
时嬴低头,却听她艰难地挤出声音,“起码多给点抚恤金。”
然后她干脆利落地倒了下去。
“……”
不过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少年帝君的臂弯里。时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救这个不知好歹的谢拂池,可是她倒下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出手了。
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因为她的可笑行为而生出了一丝好奇,他不明白她的固执。
明明幻妖要杀她,她却要救幻妖,甚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沉黛似乎被惊吓住了,竟也不跑。
时嬴正在为她注入灵力,但谢拂池的身体很奇怪,好像一个破碎的木偶勉强粘合在一起的,灵力一旦渗入,又如风一般散去。
谢拂池嘴角不断流出血,垂死挣扎,“药……药……”
“什么药?”
谢拂池声音却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