姮媞的疑问,也一直是她的疑问。
时嬴怎么会认为她就一定能修复伏羲琴呢?她明明展现出来的只是个剑仙,且最多只有个地仙修为。
合理的解释只有两个,一是时嬴并不在乎伏羲琴如何,只是想延缓她的进度。
二是时嬴真的信任她,仅凭那三言两语。
如今看来,是第二个。
真是不可思议,时嬴竟会完全信任她。这样的感觉很糟糕,但又没有糟糕透顶。
她凝着疏疏梧桐间透进来的光,压住心头的震颤,用极轻极淡,又格外艰涩的声音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有没有……在凡间历过劫?”
她觉着大概是刚刚的浮生酿太过浓烈,酒意上涌才会问出这种问题。
这个念头实在压在心头太久,纵然她心底清楚,除了这容貌,他与苏镜尘再无半点相似。
可她在某种瞬间,会生出些诡异的错觉,但往往还没抓住,就一转而逝。
时嬴这次也没有立即回应她,就在谢拂池要重复一遍的时候,他再度摇头——
意料之中。
谢拂池终于觉出自个的问题有多荒唐可笑——若苏镜尘是位上神,纵使渡劫,又怎么会给自己安排那样的命格?
七生七世,不得善终。
又岂会任由她将焚妄刺入心口?况且,他死去十年,时嬴飞升不过数月,没有一样对得上的。
她挨着床榻边坐着,时嬴已沉沉睡去。
他果然对自己不设防。
“抱歉。”
她又这样对他说了一遍,而后将那青珠簪子放回盒中,重新塞进暗格里。
“吱呀”一声,殿门合拢,光明隐入黑暗,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菱窗不知何时吹开了半扇,云床上被淹没在重重纱帐之中,本该不胜酒力的少年神君,眼睫一动,睁开双目。
些许稀薄日光落在眸底,清冷幽深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