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散着发,闭着眼,一动不动,汩汩流出的血浸的身下土壤已辨不清颜色。
……坠落。
在黑暗中不断坠落,浑身的疼痛都消失了,谢拂池只想永无止境地坠落下去。没有争斗,野心,贪欲的世界里,唯有柔煦的风从指尖穿过。
手腕的血漫过虚华镜,空无的镜面上,一道涟漪徐徐荡开,柔和的光晕聚拢成漫天的雪。
盈盈素白中,殿里的纱帘被掀开,里面伸出一只惨白羸弱的手。
国师紧紧握住那只手,“陛下。”
女帝侧卧在云衾之间,墨发松散,金簪半绾,容色惊艳不可直视。
刚刚生产完,她却要来看雪,雪夜里,属于姬烨的命星划过夜空。
偏殿中接生嬷嬷抱着女婴跑出来,焦急道:“陛下,帝姬她自出生后一直不哭,这可如何是好?”
素白的雪,素色的天,女帝恍若未闻一般任由嬷嬷追着她,自己头重脚轻地踩在雪地里,阿弥不由上前一步搀住她。
女帝眼中露出一丝脆弱与依恋,“阿弥,我这样自私的人,明明只是想要他帮蜀国度过危难,我根本不爱他,我在意的是你……可是,可是为什么我现在会这么难受?”
那片布满殷红晚霞的皇城下,她突然推开阿弥,颤颤巍巍地提起厚重的裙摆,朝那颗命星坠落的方向奔去。
身后跪了乌压压的羽林卫,她喉咙发紧,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疼痛得近乎痉挛,她重重跌在雪地里。
坠落命星耀目的光辉划过她的眼底,她似被冻住了所有动作一样。
“姬烨!”
她用尽此生最激烈的情绪,最撕心裂肺的声音,但再也不会有人回应她。
那位温柔淡泊的神君,用生命的余晖,在她生命里刻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失魂落魄,再难回望。
“陛下,不要再自责了。”不知多久,阿弥终于抱着那个孩子走过来,轻声道:“一切都是命数,神君若还在,也会希望你好好活下来。”
女帝呆怔的目光缓缓移过去,女婴肤色莹白,眸若点漆,玉雪可爱中,竟透露着丝丝清冷,没有丝毫伤感。
国师亦步亦趋,细细掐算说:“帝姬这一生,注定为情义拖累,恐是难以活的长久。”
她自嘲般地笑了笑,“寡情方能长久,这个孩子就叫她拂池。”
“——谢拂池,不要学你的父亲。”
姮媞一阵绝望,还不如让她跟着魔尊回到魔界,受尽栖弋的蹂躏,也好过在这里守着一个生死不知的人。
即使给她看见心底伤疤另一种景象,也只是让她略动了动手指。
极度的疼痛让她陷入最深沉的黑暗里,什么也无法唤醒她的意识。
姮媞急的发疯,只能大声吼道:“你自己想死就算了!你知不知道魔尊给你种了同生咒?你死了,他也会跟着一起死的!”
“所以谢拂池,还请你对世间再多一分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