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名叫雨,至于姓什么,她一直没有告诉大家,只说自己来自遥远的江南郡,确实是被仇家追杀,而追杀她的人都已经被她全部杀死,所以确实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也没人会想到她还能活着,因为追杀她的人原本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来的,而那艘沉船的事情没等路五叔问她,她已经主动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最后她只用一个理由就说服了质朴的村民。
“我的身世都随着那艘船的沉没而再无关系,我只想在这里把孩子生下来,踏踏实实做一个村妇,一辈子不再离开,孩子长大以后生也是路家村的普通渔民,到死也只是一个渔民,而且以后我就叫路渔,如果大家担心我给村里带来灾难,真有那么一天,我和我的孩子永远站在大家的前面,第一个去死!”
说完,路渔把一直紧握着的右手松开,手里有一个小小的瓷瓶,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胸膛急剧起伏了几下,然后把瓷瓶里面的药粉拍在了自己粉嫩而好看的面颊上,坚强如她,也忍不住疼痛的全身颤栗起来。
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闻到一股难闻的腐烂腥臭,五叔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夺过瓷瓶,狠狠的摔在地上,生气的说道:“姑娘,你这是何苦?我们都同意你留下了啊!水!水!小鱼儿,快去打一盆清水过来!”
小鱼儿也被这突然的变故给惊得目瞪口呆,条件反射似的向门外冲去,都来不及随着性子询问打水用来做什么?
路渔就这样在路家村居住了下来,只是原本那张漂亮动人的白皙面庞变成了现在这幅坑坑洼洼的丑陋模样,就算估计是她的父母站在面前,也万万不敢轻易相认了吧。但她并没有把脸遮起来,伤口结痂脱落之后反而神色坦然的和村里妇人们一起晒网洗衣,自然而然,没过多久原本娇嫩的双手也慢慢有了薄薄的一层茧子。
村里原本没有闲置的房屋,但海边原本居住的就很简陋,借住在小珊瑚家后大约两旬左右,村里青壮劳力就帮忙在村里空地上新筑起来一座小院,石头堆砌的围墙围着两间小木屋,看起来和村里其他的房子没有半点分别,新房落成,大伙儿其实都已经在心底接纳了这个身份不明的可怜女人,因为人心是可以看得出来的,一段时间的共同生活,路渔除了刚开始的一些不适应,内心原有的善良很快就被大家认可,每天那张坑坑洼洼的脸上却有一种淡然的宁静,于是搬家那天村民自发的聚集起来,送来粮食海货,妇人们更是热心的帮忙把新房子收拾的干净利索,看得老村长和几个宗族老人也是老怀大慰,路五叔心里的那丝担忧也渐渐的变淡变没,大海之上幸存的人,总是被海神眷顾的,既然海神把她送到村里来了,路家村怎么能不给予别人方便?
路渔识文断字,谈吐不凡,并且还会一手很俊俏的刀法,舞动起来密不透风,孩子们往刀幕里面丢沙子,但是等她收刀站定,却发现身上依然是干净清爽!一颗沙子也看不见!她主动找到老村长,表明自己的心意,她不愿意在村里白吃白喝,平添村民的负担,既然现在也是路家村的一员,就得为村子出一份力,她把头上的朱钗取了下来,让路五叔去镇子的时候换成现银,采购了很多的笔墨纸砚,利用原本的祠堂办了一个小小的学塾,所有孩童都可以去跟着她学习认字,而她对每个孩子都很好,耐心十足,很快村里所有人都尊敬的叫她路先生,识文断字,村民虽然质朴,但也知道这是一件极好极好的事情,这样可以让村里的孩子们多一份念想,况且,路先生还让一帮孩子们学习刀法,告诉他们强身健体的好处,村里人靠海吃饭,武艺虽然没有太多的用武之地,但是身体强健了,出海打渔也更加让家里等待的人放心不是?于是村里再也难以见到每天爬树抓鸟、下海摸鱼的游荡孩子们,最开始他们只是好奇,后面就慢慢的被路渔传授给他们的东西真正的吸引住了,一个个起床学习的时间比大人们出海还要守时!
今年的冬天到了,比起以往似乎要更加寒冷一些,虽然路家村没有下雪,但是海风送来的寒冷还是让大家都加厚了身上的衣服,鱼期早就结束了,村里所有的船只也都拖上了岸,倒扣在椰子林里,老人们带着工具仔细给船只做修补,更换一些磨损得比较破旧的部件,船在大海上不光是他们生命的保障,更是他们的伙伴,自然马虎不得。
小鱼儿不喜欢冬天,因为冷飕飕的冬天少了很多好玩的事情,后山流下来的水也冷浸浸的让手指头发红,主要还是身上厚重的衣服让他稍微练习一下刀法都会汗流浃背,等身子慢慢冷下来后又冷冰冰的贴着后背让人极不舒服!
路先生说了,他的天分在村里同龄孩子中最高,而先生传授的识文断字他不是很有兴趣,反而是这套名叫“破水”的刀法是由衷的欢喜,每天不需要先生叮嘱,都会偷偷比别的孩子多练习一个时辰,恩,这个秘密只有小银鱼知道,而且他还让小银鱼冲他撒沙子,结果自然不太好看,这让小鱼儿更加坚定了刻苦学习刀法的决心!
可这会儿他却满脸兴奋的在路先生家围墙外面不停的来回走着,双手呵着气,穿着棉靴的双脚不停的在地上跺着,时不时还不忘记趴在墙头上往里面张望。
小银鱼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棉袄,略带埋怨的说道:
“鱼儿哥哥,你能不能不要晃来晃去?九姨说了男孩不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