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很怪异,他方才盯着她的背影时注意到她的衣着,一个村姑竟然穿着一身短打,上衣下裤都灰扑扑的,还缝满了补丁,面上也被一层黑灰遮住了容貌。
一个村姑怎得穿衣这般不得体,她脸上的黑灰分明是蹭到的锅灰,分明还有衣袖抹过的痕迹,试问,一个常年与锅灶打交道的村姑,如何煮碗粥能将自己弄得这般狼狈!她捧着他的脸时,她的手白皙、柔软温暖,竟一个茧子也无,那就不是一个村姑该有的手。
她到底是什么人?
屋外传来东方芜洗碗时拨弄的水声,她似乎心情很好,一边洗碗口中还哼着他从前闻所未闻的曲调。
他静静地打量四周,这到底是哪里?说这是个屋子都有些牵强,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想着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屋内除了他睡得这架竹床,几乎就什么都没有了,而这间茅屋,似乎仅仅是用四根竹子支起来的,四面墙上都横着几根竹竿,墙面却是用茅草和了泥,折弯后搭在上面,密集堆砌而成的。
而屋顶皆是用长长的竹子做的瓦片,正反相叠磊,倒是不会漏雨。再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上面亦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
压下心中的所有思虑,眼下最要紧地便是养好伤,才能离开这里,当下闭眼休息不再多想。
少倾,他拧着眉又睁开了眼,英秀的如远山的长眉在眉心处纠结,因刚进食不久,才有了一丝血色的俊美容颜,此时竟渐渐变青。
他试着挪动自己的身子,未果!这可如何是好?莫名的,他忽的想起之前女子那句——两碗足矣,喝太多可不太好!毕了,脑中又浮现出那张灰黑的脸上诡异的一抹笑容,他顿时明白过来!
茅屋的门敞开着,他撇过头便看到坐在院中削竹子的纤细女子,她面上带着浅笑,正认真的削着竹子,竹子不是很粗,她将竹子用匕首削成长短不一的一节节,不时拿那小节凑到嘴边往里面吹一口气,那边便发出长短高低不同的声音。
男子强忍着不适,又不好开口唤她,可这事儿哪是能一直忍着的?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院子中认真削着竹子的东方芜突然打起了口哨,男子本就青黑的脸,在听到那口哨之后一阵红一阵紫。
他气恼:可恶!待他好了,看他怎么收拾这个古怪的女子!
茅屋外的东方芜完全就没注意他,继续潇洒的吹着口哨,一脸云淡风轻。
忍了半晌,男子再也忍不住,终于弱弱的开口,声音沙哑的在屋内喊着:“姑娘••••••姑娘••••••”
东方芜自然是听见了,口哨不停。她心中暗笑,哼,让你想杀我,用那般眼神盯着救命恩人,就让你吃点亏,哼哼!我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
此时屋内的男子,忍得冷汗直冒,又加大了几分声音唤她,东方芜却在院中将手中的竹子削得“蹭蹭”作响,将男子的声音淹没其中。
不过东方芜也是有分寸的,不多时,估摸着他忍到极限了,假意侧耳一听“咦”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东西,便缓缓进了屋内。
“你叫我?哪不舒服吗?”东方芜上前,满眼星光,一脸关切地问他。
“姑娘,我••••••我••••••”他的脸加之刚才的青紫黑,此时又多了赤红之色,一阵冷一阵热的,好不尴尬。
“嗯?你怎么了••••••?”东方芜面上平淡,继续问。
她倒乐得看他窘迫,见他实在开不了尊口,东方芜扮起了解语花:“嗯?公子,有话不妨直说,可是有什么难处?”
在这落后的地儿,生活了也有小半年了,她自然知道这里的人,面上都颇注重自己德行,跟那个时代的古时候一般,什么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男女大防之类的。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可不打算忍着,有仇要立刻就报了,看他如何!
“姑娘可否帮忙,我••••••我内急••••••”低声含羞带怯的,哑着嗓子好难得的说出了三个字,男子一张俊颜上好似打翻了调色盘,那个颜色煞是好看!
呵呵!总算憋不住了,东方芜忍着心中低笑,她竟然把这个美男子逼成了这番模样,抬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