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主仁厚,天恩浩荡,当下不但授金光若为五品司妇寺巡察使,还赏赐宫中何首乌、茯苓等珍贵药材给她调理身体,又赏赐蜀锦、金币等物。让她身体复原后,再上任不迟。
金光若少不得拜谢圣恩,李洛也算是消弭了心中的那丝愧疚。
此时,派驻各地的肃风钦差大臣,也陆续回京,回归原职。
九月中旬,金风浩荡。凤凰乡侯辛苦,从缅州回京交旨意。李洛以其在绵州肃风有功,授予辛苦司妇寺卿之职。
空悬数年的司妇寺卿,终于补缺了。再此之前,司妇寺一直由李签之女李蕙质以少卿之位代掌。
辛苦一出任正三品的司妇寺卿,顿时引起了朝野的悸动。
凤凰乡侯是谁啊?
她是陛下故旧,辛弃疾之后,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她是一个非常狠辣的人啊。
此女之前协助破获反唐大案,被杀者六万余人,沦为奴隶者二十余万。这次在缅州,用酷刑处死近万人,降籍为奴者超过十万,将缅州千百年的习俗,一扫而空。
虽然大家也认为辛苦没有做错,相反还有功劳,却也不否认,这是一个手段狠辣的酷吏啊。
这样的人成了掌管司妇寺的寺卿,可以想象,民间迫害虐待女子的人,处境将更加危险。
辛苦一上任,就立刻坐镇司妇寺,召开堂会。
参加堂会的,除了左右少卿,还有巡察使、参事、录事等官员,清一色的女子。
没错,按照新出台的《大唐典律》,无论是中央的司妇寺,还是地方上的司妇使,全部都必须要女子担任。
辛苦坐在司妇寺大堂,左右两侧是左右少卿李蕙质和林颖儿,再下面是巡察使金光若等人。
辛苦自不必说。左少卿李蕙质是李签之女,林颖儿是林必举之女,金光若是金崇信之女,都是有来历的。
“卿堂,这几年司妇寺的政事年表,都在这里了,请卿堂查阅。”李蕙质将一大叠文书整理出来,交给辛苦。
李蕙质心中其实很是不爽。这两年,她代管司妇寺,自以为很好的执行了陛下和皇后的旨意。这些东西,也都是过去的事,为何还要追溯?
辛苦漫不经心的翻了翻政事年表,忽然指着一处,“去年前年,财部都有一笔三十万银元的拨款,这么大的两笔数目,说是用在治病,为何司妇寺还要管治病?那不是司医寺该管的事么?”
李蕙质暗自腹诽辛苦不懂司妇寺的职责范围,迟疑着没有回答。右少卿林颖儿解释道:“卿堂,是这样的,这各地都是有秦楼楚馆,尽多风尘女子,依楼卖笑,做那不知羞耻的买卖。”
辛苦愕然抬头,乌黑的大眼睛满是质疑,“怎么,你是要告诉本堂,这三十万银元,竟是用在她们的身上?”
林颖儿点头苦笑:“正是。这风尘女子,因为人尽可夫,故而多生恶疾,能传病给男子,如此一来,患病者多如牛毛,实在不利于大唐社稷。所以,司妇寺还要管她们的,她们也是女子,全国足有五六十万人,不能放任自流。”
“这是什么话。”辛苦不满的皱眉,“既然做这勾当,那就应该自己掏钱治病,为何要朝廷掏钱?自己卖肉的钱揣进荷包,却要朝廷出钱给她们治病?难道朝廷的钱多的花不完么?你们作为少卿,为何不上奏取消这个开销?这就是不作为!”
李蕙质脸色难看起来,“卿堂,这是娘娘的意思,陛下也没反对。娘娘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为何要上奏取消这项开支?”
辛苦“哈”的一笑,“李少卿,你别拿娘娘来压我。我比你,更了解娘娘。娘娘心软,所以对她们花钱,可这钱花下去效果如何,要不要继续花,有没有更好的替代法子,这不是日理万机的娘娘该操心的事,该操心的是你们。你们拿着这么高的俸禄,难道只会当应声虫,拨一下动一下么?那么这官,谁不会当?嗯?”
这一段话,就连好脾气的林颖儿,脸色也不好看了。
辛苦什么说,等于是宣布她们都是尸位素餐的官员,只知道死板的办事,不知道动脑子。
唯一不生气的,就是金光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