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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陆翩翩率军改走幂河故道,神不知鬼不觉。
十二日之后,毫无障碍的渡过结冰的淄水。
又两日,终于来到了博山。
过了博山,就是气势恢弘的都城稷京了。
陆翩翩脱下舞阳公主的华丽红甲,换了一身普通将领的盔甲。
就连旗帜,也换成了禁军的旗号。
接着,陆翩翩又下令修整三日,缓解多日来长途行军的疲劳。
入夜,山谷中的临时大营内,陆翩翩正在制定最后的计划细节。
篝火的火光映照着她被毁的容颜,显得格外诡谲神秘。
她手持一根枯枝,指点着沙盘上的地图,语气沉着的说道:
「…黄昏时入城,那时光线最暗,又没有封城…」
「…选出一个长相最像男儿的姐妹,靠近城头送上调兵符节和调兵王命,骗守军打开城门…」
「…先杀守军将领,缴械守军,控制城门…」
「…一边攻占王宫,一边控制城内百官贵族府邸、衙门、仓库、宗庙、宗室,收缴所有官印符节…」
「…宫中侍卫全部杀死,换上我们的人…」
「都城九门,严防死守,一只鸟都不许出城…」
「下面,本帅分配任务…」
「都听明白了?」
陆翩翩说完,顺手一丢,手中的枯枝就扔进了火堆。
那根枯朽的树枝,立刻在篝火下化为灰烬。
陆翩翩眸中跳跃着的火焰,更是熊熊燃烧。
「明白了!」众将一头。
陆翩翩站起来,望着风雪如磐的夜空,喃喃说道:
「茫茫星河皆不见,灿灿青书有新篇。」
「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他一辈子不痛快。」
「哪怕是历史…也一样!」
………
三日后,黄昏。
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宏大王宫内,华灯初上,宫灯迷离。
流光溢彩、玉宇琼楼般的大殿之中,钟鼓齐鸣,丝竹交奏。
一群头戴高冠、身穿曲裾的美妙宫女,正随着宫廷音乐翩翩起舞、漫转歌喉。
一座座装满银霜好炭的铜兽火炉,让整个大殿温暖如春,让宫外的风雪恍如隔世。
但听大殿中燕语莺歌,欢声笑语,真是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观看歌舞的兖国君臣、贵妇宫妃,正在满筳美酒珍馐之中觥筹交错,上下齐乐。
济济一堂,簪缨满座!
兖国最尊贵、最有权势的人物,大半都在这里了。
「诸卿,再满饮一杯!」坐在最上首的兖王,已经喝的醉眼迷离。
他倚红偎翠、左拥右抱,真是不亦乐乎,忙的不可开交。
「寡人昨夜做了一个梦,梦到凤凰翩翩,香荃遍野,山花烂漫,美不胜收,真是大大的吉兆啊。」兖王很是高兴。虽然雍军势大,可他并没有为此远离醇酒美人。
只有在醇酒美人、莺歌燕舞之中,他才能感受到王者的乐趣。
数以百计的公卿大臣和贵妇宫妃,见到王上如此高兴,都感到盛世太平,岁月静好。
雍国大军就算再厉害又如何?
诸国联军数百万,已经三面围堵,雍国虽强,又可奈何?
大不了再打几百年,兖国亡不了。
「的确是大大的吉兆啊。」一个大臣站起来,「臣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又一个大臣站起来,举着酒杯行礼道:
「我大兖国富兵强,大王英明神武,八千万子民同仇敌忾,雍军安敢越雷池一步!」
一个武将站起来,带着三分酒意谄媚道:
「大王安坐宫中,百万大军归心!」
「诸位还不知道吧,大王为了犒劳将士
,费尽苦心,掏出内帑组建军姬女营,安慰前线将士啊。」
「大王对将士如此体恤,真可谓爱兵如子,天高地厚!」
「想必今日的西河大营,将士们对大王的感恩之心,已经如滔滔江水,奔流到海了。」
「将士如此归心,军心如铁,战意如虹,何惧雍军?」
群臣纷纷点头,一时间谀词如潮。
兖王闻言,心中十分受用。
这兖国最尊贵的男人手持象牙金杯,捋着小胡须,醉眼迷离的说道:
「为了组建军姬女营,又不惹非议,让她们好好安慰将士,寡人的内帑都空了。」
「寡人不敢轻慢先王社稷,为了大兖,只能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啊。」
「寡人虽非宵衣旰食,却也算用心良苦,不负历代先王了…」
说到这里,兖王忽然放下镶嵌黄金的象牙酒尊,正色道:
「诸国联军共抗雍军,寡人还是不太放下呐。若是东胡王愿意出兵南下,攻入雍国,那就再好不过了。」
「寡人准备派使臣联络东胡王,只要他答应出兵,美女布帛都好商量…」
最角落的一个相貌清癯的大臣本来在郁郁寡欢的独自饮酒,此时听到这里,忍不住站起来说道:
「大王,九州大争,乃是九州诸夏自己的事情。小臣以为,不宜让夷狄插手啊。」
「东胡王若是出兵南下,不是干预诸夏内务么?胡人狼子野心,怎么能相信呢?」
「臣恳请大王三思…」
兖王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商彝!」兖国冷冷看着这位大臣,「你又要质疑寡人么?嗯?」
商彝神色苦涩,「小臣不敢。可是当年犬戎之乱,史鉴不远,大王…」
「退下!」兖王大怒。
「大王…」
「寡人令你退下!滚!」
兖王酒意上涌,居然扔出手中酒尊,击打商彝。
等到商彝退出大殿,兖王兀自怒气难消。
「愚不可及!」
「迂腐匹夫!」
「诚不可与大事!」
他身边的妃子立刻拍拍他的背,娇声柔媚的说道:
「大王不要为这等小人置气。」
「满殿君子芳菲,君明臣贤,何必在意一个小丑…」
群臣纷纷敬酒,兖王顿时回嗔为喜,将刚才的不快忘到九霄云外。
大殿之中,再次欢声笑语、歌舞升平。
却说商彝捂着脑袋退出宫殿,正要出宫之时,忽然听到附近传来呐喊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