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若是外公的因果代价无法抵偿,不幸道劫临头,而我又无法解厄,就出手为你老送终。」
唐药师点头,「记着你的话,走了。」
「圣鬼大人,老夫等着你的信仰大业。」
说完挥挥手,直接转身离去。
洛宁和苏绰看着唐药师那变得萧瑟的背影,久久不语。
忽然,苏绰幽幽说道:「连续三晚,我做了同一个梦。」
「嗯?」洛宁转头看着风姿绝世的女郎,「绰儿梦见什么了?」
苏绰清丽的容颜变得有点诡谲。
「我梦见自己…长角了,龙角。」
什么?洛宁闻言神色一怔。
随即,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
腊月二十五,首辅周体仁夫人寿辰。
夜,群臣纷纷造访首辅府邸,为夫人祝寿。
就连内阁次辅刘国观都去了。
六部五府的大臣,大多数都以祝寿为名,进入首辅府邸相聚。
周体仁为官百余年,门生故吏满天下,儒道修为登峰造极。他乃三朝元老,是朝中儒臣之首,德高望重,位极人臣。
五百多朝臣济济一堂,群英荟萃,简直把首辅府邸当成了大明宫。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周府举行朝会呢。
「周兄。」百官中地位仅次于周体仁的次辅刘国观说道,「我等虽然一心为公,可如此聚集,陛下知道怕是误会…」
***是周体仁暗中发起的,刘国观其实觉得冒险了,可也不得不来。
此时此刻,大家一定要勠力同心,共度危局。
五百多双眼睛一起看着居中而坐的周体仁,神色既期待又焦虑。
「诸位同仁。」周体仁慢条斯理的说道,「实不相瞒,老夫才收到的军情,黄
太极正月初四出兵南下亲征,大军三百万,无人可挡。」
群臣有人神色惊骇,有人神色平静,不一而足。
周体仁苍然深邃的眼眸将众人的表情具收眼底,等众人消化完这个坏消息。
「大夏天朝,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次辅刘国观叹息一声,神色苍凉,「二千年的大夏朝,真的保不住了么?」
「我等世食夏禄,如之奈何啊。」
周体仁的语气苍音龙钟,「天道循环,自古没不亡之国。纵有不忍言之事,也是天命,是气数,岂是人力能及?」「陛下方寸大乱,束手无策,正所谓君辱臣死,我等救国乏术,不过一死而报国恩、君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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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体仁白发萧萧,神情沉郁,「老夫有言,其情也哀,还请诸位静听:」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等深受国恩,宁可犯大错,不可失大节!」
「若真有不忍言之事,国门失守之日,忠臣殉国之时!」
「虽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可我等国家大臣,名教圣徒,浩气常在,虽死犹存,何惧死乎!」
「如此即便于事无补,也可报效君父,光大名教,不教夷狄轻我大夏无人,不失为仁人君子也。」
刘国观点头颔首,「首辅相公殷殷其言,敦敦大教,于我心有戚戚焉!」
随即厉声喝道:「我等深受国恩,世食夏禄,死又何惧!莫做蔡籍
另一位内阁大臣曹教方也朗然说道:
「说得好!沧海横流,方显我辈本色!」
「今日国难当头,真金烈火一试,忠女干可鉴!心中但有三寸正气,虽万千人吾往矣!」
「待到兵临城下,直面锋镝,当知鏖战沙场、马革裹尸者,绝非武将之独美!」
老相公们义正辞严,掷地有声,大有决然之意,无不令人肃然起敬,凛然从命。
整个大堂,都洋溢着一种悲壮之情。
可是,终于有一个不谐的声音说道:
「几位老相公,诸位同仁,以在下所见,大夏社稷倾覆,还不是最坏的结果。最坏的结果是…亡天下!」
「我等殉国而死社稷,难道是不顾天下沦亡吗?」
「若是如此,我等无疑于罔顾天下安危!」
众人一看,原来此人叫孙慎,正三品大理寺卿,乃是首辅周体仁的门生,地地道道的周党。
周体仁眉头一皱,语气很是不满,「孙慎,你这是何意?」
孙慎行礼道:「先生,自古以来,无不亡之国,可名教大业,薪火相传,连绵万古,此乃道统也。」
「名教大业在,道统在,则天下在!即便社稷亡,可天下不亡!」
「可若是道统失传,名教大业衰微,即便社稷存,可天下已亡!」
说到这里,孙慎痛心疾首,语气十分沉痛:
「先生啊先生!一家一姓之社稷,与万古相传之道统,孰轻孰重啊!」
「我等一腔热血,自可为社稷而死,为大夏殉节!然,死社稷何易,卫天下何难!」
「我等为了尽忠守节,罔顾天下道统、名教大业,真的是大忠大节么?」
「如此轻死社稷,身家性命固然微不足道,可却是弃天下于不顾、弃名教大业于不顾啊!」
「学生不懂!还请先生教我!」
孙慎言及此处,泣不成声,伏地不起。
孙慎一番话大义凛然,义正辞严,众人闻言无不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