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变仍在继续,却没能真正影响到贝斯特。
就像精心安排的剧目,他止步的那一刻,那枚小沙漏也落下最后一粒金沙,血色站台旁的轨道尽头,传来一道忽远忽近的汽笛声。
紧接着,一道巨大的、惨白的探照灯灯光闪现般快速靠近。
仅是7秒,一辆车身遍布暗红锈迹的深绿色蒸汽列车就已经安静停靠在贝斯特身侧。
透过车窗,只能看见列车内一片漆黑。
离他最近的那扇车门,正发出咔哧咔哧的噪音,像是里面有谁非常努力的想要把门打开。
新的变化就此发生。
当这辆蒸汽列车出现时,所有黑裙少女都不再盯着贝斯特,而是同一时间看向不断尝试打开的车门。
咔哧,咔哧咔哧咔哧……!
开门的动作逐渐变得急躁、粗暴。
但贝斯特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看着、听着,以及等待着。
咔哧咔哧,咔哧……
咣当,咣当咣当……!
随着时间流逝,开门很快变成撞门,动静越来越大,车身的暗红锈迹都被接连震落。
可车门依旧没有被打开。
看到这一幕,贝斯特再次露出那种似是惋惜、又似是遗憾的神情。
只见他缓缓转过身,面向车门,手掌不断安抚怀里瑟瑟发抖的黑猫盖尔。
他什么都没做,仅是站在那里,撞击车门的声响却在逐渐变小,间隔也在变长。
可车门并没有打开。
等彻底静默持续到第3秒,所有黑裙少女都在同一时间眨了下眼睛,那种咔哧咔哧声再次响起,变得规律、平稳,仿佛有人在转动门把手,尝试用最正常的方式开门。
一次,两次,三次……
咔哧,咔哧……
车门始终没有被打开,而那些黑裙少女的异变却越来越多,它们的嘴角已经勾勒出一个诡异笑容,眼中更是凭空多出少许意味不明的神采。
贝斯特安抚黑猫盖尔的手掌停了下来。
他感觉到了危险。
列车里正在尝试开门的东西就是他的目标,眼前的“接引”工作他也不是第一次做。
从来没有顺利的时候,或多或少而已。
他确实有帮那东西强行“跨越”阻隔的能力,但在这个相对高风险的地方,如果动用过多“死亡”神性,很容易把真正的“死亡”引来。
冒着永坠冥界的风险出手帮忙?
那不是他的作风,他最多就是再等一会儿。
咔、咔咔、咔……
没一会儿,规律且平稳的开门动静就再次变得急躁,连带着这座血色站台都变得忽明忽暗起来。
嘎吱!
终于,在第40次尝试打开车门时,门,开了!
嘶,嘶嘶,嘶嘶嘶……
车门像是结构坏损或严重锈蚀般,极其艰难的一点点被打开,但打开到2/3左右就彻底静止不动,无法再打开哪怕一分一毛。
从充斥纯粹黑暗的车厢中,走出一位黑裙少女。
又一位黑裙少女!
一瞬间,那些坐在站台休息椅上的黑裙少女们身形剧烈颤动,双眼也亮起苍白火光,身下的影子更是疯狂扭曲然后交织扩张,发出似有似无的刺耳尖啸,本就被映照成血色的站台仿佛被沉入血海,血色变得浓郁、粘稠、沉重。
仔细看,会发现这座站台里的一切都在被缓慢消融。
但这些无法影响贝斯特。
以他为中心,身周出现了一个半径20米的无异常区域。
走出列车的黑裙少女就在这个区域里。
她步伐飘忽,动作稍显僵硬的来到站台,停在贝斯特面前。
与坐在站台休息椅上那些黑裙少女不同,这位少女的年龄格外小,单看外表还不到10岁,那双同样空洞的眼睛里,仅是有些长梦初醒的茫然,而不是陈腐亡者的死寂。
等少女恢复些清醒看过来,贝斯特语调淡漠地说道:
“看起来,罗塞尔这门转生术的效果到极限了,‘死亡’已经来到你身后,下一次,就会是结束……”
他没有重复过去的“接引”流程,等待、观察、然后带少女离开,而是选择不合时宜的进行交流。
这里可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死亡在身后,沉眠在身边,终结在眼前,危险简直无处不在。
在那毫无感情的话语里,“结束”这个单词显得尤其刺耳。
少女看看贝斯特,又看看那些死死盯着自己,双眼逐个亮起苍白火光的“同类”,沉默好一会儿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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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神灵的威能,不要相信祂们的仁慈,我们终究要靠自己。”
这句话的前半部分,是流传于第四纪的谚语,代表神灵与信徒之间相互利用的关系本质,后半部分是她的答案,告诉贝斯特罗塞尔从来不是希望,只是他们计划的其中一环。
重要却不必要。
道理是真道理,没用也是真没有。
仅是书面记载就跨越1600年的漫长历史,这位曾经的死神教会大主教明显不吃这一套。
他本人还没什么反应,怀里的黑猫盖尔就探出头,对黑裙少女做出个极其人性化的翻白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