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已然大惊失色,双手连连在抖:“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韩琦老狗,不得好死。这三千多西军,是万万带不得,万万带不得,一旦带去,后果不堪设想。今日幸亏有你,幸亏有你,否则我必然被这老狗玩弄于股掌之间。”
甘奇也是气愤不已,却是又强制冷静几番,又道:“狄大爷,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韩琦何等老辣,若只是给了您一点心腹人马,想要构陷于您,却还不够,他必须逼着您犯错,如此才能发难而起,把您置于死地。”
“那这三千多人,就更是带不得了。”狄青此时只觉得这三千多西军,已然就是烫手的山芋,一定不能接。
“不带西军,这京城还有哪一部堪用?满汴梁十几万人马,有哪个上过战阵?这些人做些泥瓦木工倒是堪用,守门站岗也还不错,真上战阵,怕是没几个悍勇之辈。若是不带这三千人,此战怕是胜少败多。”甘奇分析着,战争还真不是靠一个狄青就能打赢的,更得靠狄青麾下那些百战的士卒,就算狄青一个人再如何勇武,麾下一群绵羊,又岂能胜利?
狄青也为难起来,想了想,又道:“那就只能倚仗当地附近州府的各地士卒了,那里的士卒,大多平常里与蛮人多有火并,还是有不少堪用之辈,拢一拢,总能拢个几千勉强堪用的人马。”
狄青是想尽办法,唯有如此了,自己心腹之人用不得,那就只能用当地的了,好在当地士卒,比起东京几十年不闻战事的禁军来说,还是可堪一用的。虽然不合狄青心意,但至少还有一个替代方案。
却是甘奇立马又把狄青的替代方案给否决了:“狄大爷,你能想到这里,那韩琦岂能想不到?他又岂能让你调得动各处州府的人马?”
甘奇一语中的,上一次狄青出征,为宣徽南院使、宣抚荆湖南北路,附近几百里的州府,都临时受他管辖,想怎么调就怎么调,这一次的狄青,只是邕州安抚使,没有了圣旨下诺大的官职名头,凭什么调别人的兵?没有圣旨,没有枢密院的令,哪个知府知州的衙门会听狄斑儿的调令?
就算有人想要支援狄青,没有枢密院的令,又岂敢私自调兵出州府境?
狄青已然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口中怒道:“他韩琦,难道不是朝廷宰相吗?当真要看着我兵败山倒?当真要让邕州百姓于战火中受苦受难?难道我兵败了,对他韩琦有何好处不成?他韩琦才刚刚当上相公,就不要脸面了吗?此贼祸国殃民之辈!”
“所以啊,所以他韩大相公不是给了您老百战精兵了吗?他可不想战事失败,他也要这个相公的脸面。狄大爷您可不是那等卖国之辈,更不愿晚节不保,只要狄大爷您答应出战,这三千西军,带也得带,不带也得带。这才是他韩大相公的高明之处。”甘奇说道。
实在高明,太过高明,杀人诛心。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狄青军汉性子一起,说道:“老子就把这三千心腹军将带去了,他韩琦又能耐我何?我又没有反心,更不会带兵去做战事之外的事情,行得正走得直,他韩琦如何构陷于我?”
狄青是真的无法了,说出了这置气之语。
甘奇慢慢说道:“狄大爷,韩大相公之谋划,岂能如此简单?必然有逼你就范的后手,这后手才是他真正的杀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