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不再纠结梅花的问题,她略有些不自在的问梧桐,“我在这儿多长时间了?”
梧桐佯作没发现姑娘的异样,一本正经的回答说,“不到半柱香时间。奴婢见姑娘赏花赏的入神,就没惊醒姑娘。”又贴心的说,“之前夫人交代姑娘办的事儿,奴婢让秋雨去做了。有秋雨看着,姑娘不用担心。”
翩翩闻言松了口气。
她看看如今的天色,应该是不早了,都已经到了落日的时辰。
午膳后隐匿在云层后的太阳,不知道何时又从云层中跳了出来,如今在西边缓缓落下。西边云霞漫天,火烧云通红通红的,一看就知晓,未来半月都是好天气。
好天气就好,不然猛一下从京都跑到河州,怕是不适应河州寒冷的气候,回头就得坐下病来。
意识到自己想到了什么,翩翩面孔陡然火烧火燎的。
她和李和辉到目前为止什么实质性的关系都没有,她竟然就开始忧心起人家的身体和健康了,她实在是……不知羞!!
但是,翩翩心里的小人儿又忍不住跳出来辩解,道是李大人终究远来是客,他和二哥的关系又那么亲厚,即便冒着风雪严寒也要来参加三个侄儿的满月礼。那她关心一下人家的身体,这也无可厚非吧?
毕竟,即便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这么情深意笃的跑过来给三个侄儿做满月,她也要好生款待人家,照顾好人家的身体……才不会!她顶多就是好吃好喝的招待人家,才不会方方面面考虑周全,还要忧心人家的身体,她才没那么多余的好心。
毕竟,这世上也只有一个李和辉,外人……且都靠边站。
总归,就是她心里装了人家,所以才事事都考虑到前头,才事事都为他忧心罢了。
认清了这个现实,翩翩心中并没有多少自以为的赧然羞愧与窘迫。因为她已经想到,李和辉寒冬腊月的跑来河州,为庆贺三个侄儿满月固然是其一,但是,其中未尝没有探望她的心思。
两人离的远了,她反而能冷静的思索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这么一静心思考,早先一些被她忽略的细节就浮上脑海。
比如,不知从何时开始,李和辉给家中随礼,其中娇俏的小姑娘用的东西总是会多一些。或是布匹绫罗,或是珠钗首饰,再不济还有一些团扇璎珞。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为,徐府小姑娘多,李和辉不过投其所好;也可以想做是,他和家人不亲厚,得来那些女眷用的东西放着也是闲置,送到徐府也当是清理库存了。
这都可以作为他送那些物品的理由,因而翩翩也不能确定他的心思。
但是,他不定时登门时,手中总是会带着一份儿知味斋的点心,不论是红豆糕、荷花酥,亦或是桂花千层糕,这都是她喜欢的。亦或是珍品斋的干果和蜜饯——家中人都嫌弃那蜜饯过甜,只有她觉得那甜度刚好。而这东西也在他随身携带的物品之中,也多半都进了她的肚子……
还有,记不清具体是那日,她吐槽了让她差点遇险的那个元宵节。还说害的她连花灯都没好好赏,她本来听说有盏八角宫灯的美人灯,是从宫里出来的,还想看看有没有之前李和辉送的那盏好看。结果不过两日功夫,那盏美人灯就送进了府里……
如此种种,多的不胜枚举,李和辉对她的心思可见一斑。
无奈她当初眼瞎,竟是对这些都视若无睹。
不,那时候她也是有过悸动的,可却不敢深想。毕竟双方身份天差地别,他是郡王府的公子,之后哪怕不能继承郡王爵位,也多少会被分个侯爷或伯爷。而她不过是个六品翰林院侍书学士的妹妹,除了本身容貌拿的出手,其余都远不如京城那些千金闺秀。
正是这种自卑心理作祟,才让她将那些悸动与心动掩埋,连回想都不敢。直至后来她在柯柯家的别庄出事,李和辉出手相救,事后求娶……
她那时钻了牛角尖,以为他是出于责任才有那举动。她不想误了他的终身幸福,也不愿意自己成为恩将仇报、面目全非的女子,所以终究是拒绝了。
其实仔细回想,那时候她应该就已经对李和辉动了心思的。不然,她何至于在乎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真正不在意一个人,是不在乎自己在对方心中的美丑与好坏的。她却那么介意,极力要维护那点形象,这不是动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