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怕有人骗我,若是让我知道谁骗我,我打的他生活不能自理。我会让她后悔欺骗我,甚至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的。”
吴迅纠结道:“长绮,姑娘家不可以这么暴躁,也不可以张口闭口都是打打杀杀,那会显得很粗鲁。”
“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要他们喜欢我。只要有我爹娘喜欢,兄姐们喜欢我就很好了。粗鲁就粗鲁吧,反正我觉得高兴快乐就好。”
吴迅还待再说什么,门外又响起了小厮压低的说话声,“公子,天太晚了,您该休息了。”
小厮是被吴迅生母救了性命才活下来的。
那时吴迅才三、四岁,秦氏带着吴迅回闵州娘家探望父母。归家途中在一处破庙避雨,结果恰好碰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产妇在艰难的生产。而在那产妇身旁,还有个瘦骨嶙峋,被吓的失神的孩子。
那孩子和吴迅年纪差不多大小,可遍体鳞伤,浑身没一块儿好肉。那妇人身上更是有着刀伤,伤口处血流不止。
妇人本就到了强弩之末,看到破庙中来人倒是起了生志。可惜尽管有秦氏带来的婆子相助,那妇人最终也只生下了一个死胎,且因为产后大出血,没交代两句话就撒手人寰了。
秦氏心慈,安葬了那妇人与她诞下的死胎,并让旁观了全程的小男孩儿磕了头,随即就将那小小的孩童带走,和吴迅养在一块儿。
秦氏尚在人世时,顺心虽名义上是吴迅的小厮,但秦氏可怜他幼年丧母,早先又不知道在那里落了满身伤,以至于整个人卑怯的可怜,所以对他与吴迅不差什么,说是将他当成另一个儿子养也丝毫不为过。
不过秦氏离世后,继室进门,连吴迅都保不全自个儿,更别提顺心了。那时候顺心就变了,整个人跟个护犊子的狼崽子似得,他将吴迅护的死死的,即便被百般折磨,也寸步不离吴迅左右。若不是有顺心牢牢看护着,吴迅怕是早就没命了。
这主仆俩在那几年中,虽名义上是主仆,但感情上和亲兄弟差不多。
吴迅被外祖家接到闵州后,让外祖父母将顺心记在母亲名下。然秦氏到底是出嫁女,要在她名下记个儿子,不是他们外家说了算的。即便秦氏在时,他夫家的人都不同意,不然秦氏不至于不给这孩子一个体面的身份。就更别提现在了,继室进门,视原配嫡出的儿子为眼中钉,恨不能除之后快。她为自己诞下的幼子清扫道路都来不及,又那里会愿意原配的名下再多出一个儿子?即便是个养子,可入了族谱,那就能分家产,这是继室万万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话说回当下,顺心与吴迅情同兄弟,若非吴迅一再拒绝,顺心每晚都要在他屋内打地铺入睡。
可以往天暖和时,顺心在这屋里守夜就算了,如今入了冬,晚上盖着厚被子尚且冻得人瑟瑟发抖。
吴迅因为身上症候多,一点异味都闻不得。即便是世面上最好的银霜炭,旁人嗅着没有丝毫感觉,他却会咳嗽的撕心裂肺。就因此,屋里连个火盆也没有。这屋里冷的冰窖一样,让顺心躺在榻上为他守夜,这太折磨人了,吴迅舍不得。
吴迅不忍顺心受罪,顺心看护着兄弟,也是尽心尽力。他每晚上都要醒个七八次,听到吴迅屋里没动静才会再次睡着。反之,吴迅屋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指定第一个冲过来。
长绮第一晚过来时,顺心就听见动静了。可惜他听见动静时已经晚了,“贼人”已经进了少爷的内室。
为防打草惊蛇,更是担心危及吴迅的身体,顺心不敢闹出动静。
等后来他发现那屋里始终平静,就觉得贼人应该对少爷没有恶意。所以才出了房门,开口说话。
长绮再次登门,等她离开后,顺心就去了吴迅的房间,挑破了此事。
也是因他屡次追问,吴迅才透漏出只言片语给他。
顺心知道这两次晚上过来的是个小姑娘,是可怜少爷孤单,才留下来陪他说话。是以顺心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小姑娘好感度非常高。
也是因此,今晚上再听见那屋里说话,顺心就不再那么防备。他全程在自己屋内凝神屏息,希望听到一字半句。
听不到也没什么遗憾的,只是如今天太晚了,自家少爷身子不好,当真不能再熬下去。
更何况,“明天徐总督夫妇还要携子女前来拜访。再有,老太爷不知从那里得来的消息,说是总督大人的侄女在医术上造诣颇高,就有意延请那位姑娘登门为您诊治。少爷,您明天还要见客,今天当真不能再熬了,您早些休息吧。”
良久后,屋内传来吴迅闷闷的声音,“好,我知道了,这就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