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李连长的百多人被日协军不断追杀在山间野林,数天下来就只剩下十多个人,要不是李连长有很强的侦察能力,能以各种方式的预警提示敌人的出现,否则连他自己也逃不过日军的拉网刮地式搜杀,最后不得不化装成难民趁夜潜进附近的浦滨县。
有一天,一伙日协混搭的数十人在一处山间林地,遇上一个篷头垢面衣不蔽体的采药人,这人在高处发现日军的出现便择路而逃。
鬼子正苦寻无果下发现有人躲着他们走,便撒开来追捕,朝那背着草篓拿着猎枪,腰间挂着野兔的野人似的人放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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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药人被逼得也用猎枪与追赶的人对射,这人的枪法奇准,一连射倒两个鬼子和一个协维军,这也让鬼子激怒了起来,合围把往山高处退跑的人逼到一处峭壁边上。
加上他手里的猎枪也没了弹药,这下只顾愤怒地看着一众鬼子举枪朝他逼近。
人众中的老鸦头走到前处才从那人的乱发垢面中认出这原来是以前常到镇上卖草药猎物的哑巴,他在镇子上最欺行霸市的时候也不敢惹怒这哑巴,因为哑巴一个人能打他五六个手下。
但这下哑巴在数十条枪对着的面前也只能够等死了,他回身望了下峭壁下方有十数丈才到山石林地,这下再顾不上死活,纵身向着峭壁下方跃落。
哑巴跳起身之时,离他不过十来米的枪已有数条响了起来,子弹在他还没落下空中,便击中他身上。
老鸦头看着哑巴身子打摆跌下了山壁,他冲到边上往下看见哑巴摔在一块石头上,这情状已无生还的可能。
老鸦头心中不免感慨,他还记得哑巴以前用名贵草药接济过一些镇上身患疾病的人,对症下药,缓解困难,还真得到一些人的感念。
他这下对身边一弟兄叹了句道:“好人命短。”
“老鸦哥。”身边的弟兄说:“既然好人不好当,那往后咱就合着狠狠做坏人。”
老鸦头听了这话,居然笑了,他抬头望了望天空,那笑容变得苦楚。
这之后又过得两天,又是这一处日协军扫荡过的山岭,从山林间往下走着一个长发篷乱穿着身黑色浆硬袄衣的女人。
这女人乍一看有点像疯婆子,她饥瘦得有些脱了相,苍白的脸上尽是污垢,身上的袄衣裤也是脏兮兮的,好久没换了,这下用手护着树木,脚下软绵绵地踩着枯草碎石的山路向下走去。
从她那双茫然单纯的眼神来看,可能她自己都不知她这下要往那里去?她只知道自己已有两天没吃过东西了。
看样子这四十出头的女人都记不起她原来是谁了?她只知道过去好些日子,她身体经过一场大伤痛,整天迷迷糊糊的,虚弱得回忆不起一点往事。
有时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温柔的壮实男人的脸,只顾呆呆看着她,看久了还会傻笑一下。
是这个男人照顾她的温饱,处理她身体上的伤痛,等她身体好转多了,能自行活动,那男人还是不对她说过一句话,有时吱唔着示意她自行做一些事情。
可那男人突然不见了,这女人饿得慌了,才从一处隐蔽的小山洞里走了出来,往山下走。
这女人跌跌撞撞终是下到山脚边一条土路上,在路上茫然无助,好一双犯懽的眼神朝路上两头望。
她这下真记不起她是谁,想不起一点可寻去的人和事,如果她记得起她是从悬崖摔了下去,她应是知道自己跌坏脑袋失忆了。
路上风吹来都是扬起的尘土,路边的荒草里有无人拾理的尸首,盖着厚厚的尘土。
这虚弱又饥饿的女人最后还是走不了几步跌趴在路上,任风一阵阵吹过她一动不动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