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三个字让唐谨的脑子像是轰的一下炸开了,他微微张大了嘴,双目失神,忍不住想要脱口而出问些什么,却惊觉,自己居然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调。
那并非错觉,而是唐谨确实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已经变得僵硬。
东方煌将手中的酒水倒在地上,视线下移对上唐谨的目光,冷若坚冰的眼神无有半分波澜:“锦衣卫横行天下,太子妃与之为敌却无从下手,新任镇抚陆寒江更是殿下心头大患,要让他全无防备地踏入此地,需得让他相信东方家与太子妃有隙,且殿下手中再无把柄可供差使。”
啪!
唐谨手中的酒杯滑落在地摔了个粉碎,他的意识已经陷入了半模湖的状态,他的身子摇摇欲坠,扑通一声躺卧在了蒲团之上,他用最后的力气盯着东方煌,却什么都无法说出口。
《剑来》
东方煌向前两步,抬头看向祖宗牌位,背对着唐谨说道:“我将你接回东方家并非为了一家团圆,而是因太子妃殿下之计,需得用你的命让陆寒江相信我东方煌与太子妃形同陌路,确保他真正上钩,如此,才好除了他。”
唐谨眼神中的光芒逐渐涣散,在意识沉入深海的最后,他看见东方煌蹲下身来,用手合上了自己的双眼:“这是为父第三次对不起你,也是最后一次。”
忽又一阵轻风吹进,屋中光暗交替,是福伯走了进来,他站在东方煌的身后,目光落在唐谨冰凉的尸体上,面露哀伤:“老爷,请节哀。”
东方煌起身仰面发出一声长叹:“阿福,我亲手杀了我的孩子。”
福伯垂下眼眸,低声道:“此乃太子妃殿下之令,人命,也该算在殿下的手上。”
沉默良久,东方煌冷峻的脸上慢慢地扯出了一个似笑非笑,如哭如怨的表情:“阿福,你知道吗,皇甫玉书死了。”
福伯眉眼更低:“这已经是数月前的消息了,不知老爷为何时时记挂。”
东方煌眼眸里倒映着的烛火暗澹异常,他垂眉看着手中空空的酒杯,言若梦呓:“自认识那人以来,我便从不喜欢他那故作清高的样子,当初听闻他在江南之地发了疯似的杀人,我便知道他终于暴露了本性,想必也是灵儿做的。”
福伯沉默不语,东方煌自顾自地说道:“我从不认为我不如他,自相识以来,他能够胜过的我的似乎也只有作为灵儿的兄长这一点了,可是,他居然死了,福伯,你可知道,皇甫玉书是自尽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