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半左右,进了木器厂的大门,看到机修厂刘厂长的汽车停在那儿,就知道刘海涛已经到了。
提着两瓶酒进的办公室,结果,办公室里李大嘴和刘海涛都不在,屋里只有胡丽娟和另外一个胖胖的女人。
王胜文端详了半天才认出来:
“苏庆芳,对吧?”
女人便靠过来:
“哎呦,你这大局长还认识我啊?怎么没带李小然一起过来?”
王胜文若无其事地回答:
“李小然,我没见着她啊,胡丽娟你没去她家找她啊,她应该是放暑假了吧,肯定能在家。
苏庆芳,说说你,干什么工作呢?孩子多大了?”
胡丽娟把酒接过去:
“王胜文,你怎么还拿酒来啊,饭店里有酒,咱们自己不能拿酒。”
“酒是给你家李叔拿的,不是咱们喝的,他给我做的家具挺好,我还没感谢呢。”
胖女人一把把胡丽娟扒拉开:
“胡丽娟,人家王胜文跟我说话呢,你掺和什么啊。
王胜文,我跟你说啊,我在西城区鞋厂工作,初中毕业一年后就去了。
我们家俩孩子,一个三岁,一个一岁。
我们家男人就在你们那个锁厂工作,叫田万福。
今天听说你要来,我是专门请了一下午的假,过来等你的。”
王胜文拍拍她的肩膀:
“我知道了,田万福对吧,哪天我过去,让他们厂长给照顾一下,说实话,锁具厂我还真不太熟悉,只是陪领导检查工作的时候去过两趟,不知道他们厂长给不给面子。”
女人跟上一句:
“你都当上局长了,他们能不听你的?”
王胜文摆摆手:
“我是副局长,又没实权,说了话不一定管事儿,你们也别抱太大期望。”
女人便有些失望的表情:
“那你记得说一句,他技术其实挺好的。”
王胜文又拍拍她的肩膀:
“苏庆芳,我肯定会说的,你就放心吧。”
扭头又问胡丽娟:
“胡丽娟,刘海涛人呢,怎么光看到车了,没见到人呢?”
“嗨!还不是李刚去车间跟人家显摆他们那个木螺丝挤出机去了,他这人最近多了个毛病,爱显摆了,跟谁都显摆他们那个木螺丝挤出机,说是世界上最先进的设备。”
“以后再吹你就抽他!说说你最近怎么样。”王胜文问。
“我啊,我挺好,你给我安排的这个店长的活儿,也没啥事儿干,就是每天点点名什么的。
再说了,你们厂里那个何经理,也不管我,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想干就不干,连回家喂奶也是我自己随意。
听说他是你徒弟,不敢管我这个他师傅的同学,对吧?”
王胜文点着头笑了:
“对对对,没错儿,是我徒弟。不过胡丽娟,你自己也得自觉,不能乱来。
改成公家的店了,不能让人家其他同事提意见,懂了吗?”
“他们能有什么意见啊,我又不干涉他们,归了公家,他们每个月还能多收入四五块钱。”
“哦,说说,店员工资现在是多少?”
“酱菜厂有手艺的四十多块,没技术的三十左右,店员二十八块。”
“你呢?”王胜文追问。
“我五十六,和酱菜厂大师傅一样。”
王胜文点点头:
“嗯,还不错,够养咱儿子的。我跟你说胡丽娟,等你不奶孩子了,你要把酱菜厂里所有的活儿,都干一遍,包括你们那个酱菜园的店里的营业员也干一段时间。
这个酱菜园的工作你要长期干下去,不能只拿咱们的关系说事儿,得有真本事。”
胖女人又过来问:
“原来胡丽娟那孩子是你们俩的啊?”
王胜文随口答应着:
“对啊,要不,我怎么让她去当店长?”
“那我也给你生一个?”
王胜文看了她一眼:
“呵呵,别说,看你这身材,还真是个好生养的,你俩俩儿子?”
“哪儿啊,俩女儿。”女人的神色有些沮丧。
“没事儿,你还年轻,继续努力。苏庆芳,我说是我们的儿子,不是说是我们俩生的儿子,是大嘴他妈说让我认他们儿子当干儿子,你别往歪里想,我毕业后见着胡丽娟的时候,人家他俩都结婚了。
你别讲其他事儿了,说说你们厂怎么样?前几天,我媳妇还给我买了双你们厂产的皮鞋呢,质量还真好。”
让女人马上就笑了,有种非常自豪的感觉:
“那是!我们厂现在可厉害了,我们白厂长,不知道在哪儿买来的新机器,直接能缝纫牛皮。
原来我们厂里,一个人一天才能生产两三双皮鞋,现在我们一个人,能做出二三十双皮鞋来。
而且我们做出来的皮鞋质量还好,很多城市的百货大楼,都找我们订货呢。”
“你们的工作累吗?”
“不算太累,那种缝纫机不用脚踩,电动的。
我们厂现在是两班倒,因为我有孩子,所以上长白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