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飞砂剑”百转千回,雷秉学得极用功,不出一二十日,招招式式便萦绕心头,激荡回旋于胸腔之中,狂放之时几欲破体而出,奈何一旦拔剑在左手,便觉别扭难当,左右颠倒,浑似笨拙的农妇初学舞蹈,跌跌撞撞,歪歪扭扭,竟要崴着自己的脚,扭着自己的脖。
他试着过将右臂捆绑在躯干上,也试过睡觉时将右臂放在身下压麻木,把这条右臂折磨得不成人形,仍无进展之下,他禁不住躁怒大盛,几欲仰天怒骂。西门渐道:“什么左右,上下,里外,不过都是些幻象心魔而已,你若擦亮双眼,心若明镜,岂会被这些条条框框所奴役?”。
雷秉向来痛恨这些轻巧的劝世之言,虚幻的出世之辞,叫道:“说来轻松,你倒试试?”,他一时赌气,口不择言,说完已生后悔,正要辩解,西门渐已转身而去,留了一句话:“再给你一个月,若还是毫无起色,我替你砍掉右臂再试”。
雷秉吓了一跳,不是摄于西门渐砍右臂的威胁,却是怕到时候,他自己竟要起砍掉右臂的心思。他这一想,不禁毛骨悚然,侧头将右臂一看,大有负罪之感。
他总算在第十八天上有了起色,一刹那之间,就像跌跌撞撞的小船,从逼仄的溪沟里,汇入了小河,虽不能畅游横行,也可略作施展了。再过两月,已能将胸腔中的剑招施展个十之七八。
白驹过隙,一晃眼四个月过去,这夜雷秉奉命将“飞砂剑”从头到尾演了一遍,西门渐微笑点了点头,说道:“很不错,超出了我的预期。你不是说要回泸州么?你可以走了”。
雷秉听得心里一沉,他数月来潜心学剑,早已乐不思蜀,脱帮南归的打算早已抛到九霄云外,这时听西门渐逐客,虽极不愿走,却也不好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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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得已的临别之际,他突然间又觉得对这剑法有极多的不解之处,踌躇间连声相询,竟挪不开步。西门渐不答,只摇头道:“你自往南去吧,带着这柄剑!”。
雷秉再把筷子峰一望,便多了几分决绝,当下拜谢告辞,刚走出数丈,西门渐突在后头叫了一声:“记着,管你学得如何,剑一握到手上,你就得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