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牙的目光立刻流露出一丝悲伤和同情,他知道,这又是一个和自己一样命运的可怜人。
狂牙这一生,最为痛恨的,不是当年那些袭击魔阳城的超凡者,不是魔阳城那不知道究竟在哪里的鬼牙球,也不是一生挚爱林清菡的死,更不是压死自己所有父母和朋友的那座大山,而是自己这所谓的神之天赋。
就是因为自己强大的天赋能力,那个提起名字都会让自己怒火中烧的老头才会盯上自己,才会在自己的身体里种下种子,才会因为蝴蝶效应改变了整个魔阳城的命运,才会导致自己失去了所有爱着的人和他爱的人,才会让自己跨越千年的时光却依旧无法忘怀。
是的,陆叹遥在自己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强行改变了自己的命运线,为了让自己这个所谓的神之天赋拥有者在千年之后复活,去承担所谓的拯救世界的命运,他机关算尽,将自己的生活一切都给打乱了。
或许,在原本的历史上,自己本来应该能够凭借自己的双手,让自己周围的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哪怕没有这个所谓的神之天赋,自己或许应该也能够和林清菡走入幸福的婚姻殿堂,也能够安静地陪着父母走完最后一程,或许他还会有很多个孩子,最后在老得走不动路的时候,看着膝下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们,安详地牵着爱人的手,一起闭上双眼……
可是,陆叹遥意外提前的到来让自己原本的命运彻底改变了,或许,自己本来没有什么神之天赋,那只是陆叹遥提前许多年种在自己体内的种子搞的鬼。
直到现在,狂牙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种子究竟有什么作用,他只知道,所有拥有这个种子的人,修为会永远卡在某一个境界,但是境界的瓶颈会被彻底打破,变得没有上限,就像他,修为或许永远卡在了霸皇级巅峰的境界,但是随着自己一次次突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霸皇级四阶、霸皇级五阶、霸皇级六阶……
换句话说,他的当前等级上限反而没有了。
众所周知,任何境界都只有三阶,分别是初期、中期和后期,达到后期巅峰,就会向着下一个境界突破,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四阶五阶甚至更往后的说法,但是偏偏他这个种子拥有者却到达了这个理论上都不存在的境界。
虽然永远被卡在了霸皇级无法晋升到圣级,没有办法使用虚空元力,没有办法召唤界隙之门,但是作为与之相对应,他的修为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瓶颈。
超凡者的修为从来不是简单地积蓄满了灵子便能晋升至下一个境界,除了本身的天赋以及刻苦的努力,还需要一定的机缘和境遇。但是偏偏,他的身体就像是上面有一个一直在放水的水龙头一样,而他则是一个永远都没有上限的水缸,修为永不停歇地一路上涨,每满足一个霸皇级阶段晋升所需灵力的量,他就会自动晋升到下一个境界,到了现在,甚至很多普通的圣级超凡者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或许,每一个种子拥有者都会像他一样,永远卡在某个境界内,但是实力却能够没有瓶颈地飞速增长,直到未来某一天触碰到某一个界限,种子便会发生新的变化。
但是,这一切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凭什么,能力越大,就要责任越大?
凭什么他有这个千古无二的神之天赋,就要怜悯天下的苍生?
狗屁的道理!
所有魔阳城的居民都因为陆叹遥的一个小举动而改变了命运,死在了那场不明不白的屠杀里,永远死在了两千年前的魔阳城,那他们的命运呢?谁又来在乎?而唯一从那场灾难中幸存下来的自己,为什么要承担所有痛苦?
表面上看上去,这似乎是一个电车难题,往左,是整个魔阳城的生死,往右,是整个世界的生死,但是实际上,狂牙根本不在乎未来这个世界究竟命运会走向如何,他宁愿没有这种天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妖,能够和心爱的人平平凡凡走完一辈子,粗茶淡饭,生老病死,就已经满足了,但就是因为自己的天赋,将自己最简单的愿望都变成了奢望。
即便魔阳城在那个时间段的时间线注定走向灭亡,起码,如果自己是个最平凡的小妖,自己也能在最后那一天和林清菡与父母一起死掉吧?
本来还能和她再见最后一面,本来还能见到自己的父母……
人们的认知就是一个圈,随着自己增长的见闻变多,这个圈也会越来越大,于是,他们接触到自己圈子外面的未知也会越来越多,对未知的恐惧也会越来越多。
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妖,一个没有那么多见闻,只是活在自己小圈子里的小妖,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永远不会有这种复杂的烦恼呢?
他才不想知道,当年导致整个魔阳城被屠杀的那个鬼牙球究竟有什么用,他才不想知道,这个世界的尽头究竟是什么,他才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在操控着虚潮进攻万象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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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想过上平凡的生活。
有时候,稀里糊涂地死去也是一种幸福。
显然,自己的境遇并不是这个世界上的唯一,寥寥数语,他便知道萨拉或许也有着和自己的过去极为相似的经历,被强行更改的命运实在太过悲惨,这个外表看上去甜美可爱的小萝莉,或许也曾经经历过这个世界上最为恐怖的人性地狱。
不知道为什么,狂牙心中那股想要追寻极致的痛苦,想要和更强者交手,想要和种子拥有者切磋的那种欲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可惜,那是同病相怜者才有的感觉。
“你为什么不离开这个鬼地方?你既然拥有种子,离开这里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吧。”
狂牙说出了连自己都感到惊讶的话,要知道,自从自己的心死了以后,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可怜别人这种奇特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