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熬了一夜,受不了了,要补一下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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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五,酉时初刻,日落。
一只白色的鸽子,在日落之时的血色暮光中,飞过高山,越过重林,再穿过层层迷雾,最后振翅掠入一片山庄的上空。
而此时这片山庄的上空中,正密密麻麻地飞着一大群颜色不一的鸽子,它们就如同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几乎遮盖了那片山庄的大半个天空。
而那只白色的鸽子,在一瞬间就汇入到了那群数不清数量的鸽群中消失不见。
这片山庄地处于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它有一个名动江湖的名字——闻风山庄。
闻风山庄是一个很有名的地方,它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山庄里有两个特殊的存在。
第一个,是闻风山庄有很多鸽子。
第二个,是闻风山庄有一个养鸽子的人。
那些鸽子每天早上都会从山庄里飞出去,日落时分再从四面八方飞回来,它们飞回来的同时,也带回来当天江湖上所发生的各类消息。
数以千计的鸽子带回来的各种消息,最后都会落到一个人的手上。
这个人就是养鸽子的人,据说他姓葛,是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所以江湖上都称他为“鸽老”。
鸽老,就是闻风山庄的主人。
鸽老每天的工作就是喂鸽子,放鸽子,收鸽子,整理鸽子带回来的消息。
那些被鸽子带回来的消息,最后都会被整理,最后分类存放。
存放那些消息的闻风山庄,就相当于是这个江湖的文档库。
闻风山庄里的消息种类繁多,不论是谁,只要他提出要求,无论是怎样绝密的消息,闻风山庄都能替他找到。
当然,前提是要付得起足够的价钱。因为闻风山庄不是给别人提供免费服务的所在,而每一个消息都有价格,不同的消息有不同的价格。
所以,闻风山庄是一个买卖消息的地方。
行走江湖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自己的目的,都会需要消息,需要情报。如果没有明确的消息情报的指引,那在江湖上走动就无异于是聋子和瞎子。要想事半功倍的达到目的,准确的情报就必不可少。所以闻风山庄的生意一向很火。
而闻风山庄只出卖消息,却从不参与江湖恩怨,因为它是一个中立立场的存在。
立场中立,所以就没有谁去针对,因为谁都会有需要消息的那一天,这也是闻风山庄能稳稳立足江湖的原因。
除此以外,更重要的是,虽然很多人都知道闻风山庄的大概位置,但江湖上却几乎没有人能轻而易举的进入闻风山庄。除了那些高山重林以及层层迷雾的天然屏障外,闻风山庄周围还布置有各种厉害的机关阵法的掩护,甚至据说山庄里还有许多厉害的武林高手。
于是闻风山庄这个买卖江湖消息的中立所在,就成了如今武林中的一大禁地。
而掌控着闻风山庄的鸽老,他虽然不过问江湖是非,可他的耳目却遍布天下。他会不会武功谁也不清楚,但有一件事情几乎谁都清楚,那就是鸽老几乎掌握着这个江湖上的所有秘密。所以他就成了江湖上谁都不敢也不愿随意去招惹的一个人。
鸽老除了喜欢和鸽子打交道外,还喜欢喝茶。
他几乎品尝遍了天下所有出名的茶和不出名的茶。
现在这个时间里,他就正在喝茶,喝一种还不知道名字的茶。
鸽老长着一张看上去很普通的脸,因为上了年纪,所以他留着花白的胡子。除了一双眼睛特别有神以外,他这个人就好像没有其他能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着普通的老人,却是如今江湖上最不简单的人。
鸽老舒服地半躺在一间特别宽敞的房子里的椅子上,他半眯着眼睛,手里捧着玉石的茶碗,好像正在回味着刚才喝进嘴里的茶味。
这间房子里面极度安静,光线有些昏暗,四周都摆放着一排排巨大的黑木架子,架子又被分割成密密麻麻的格子,格子里放着数不清的卷轴。
这些卷轴里,不知藏着多少江湖故事,武林秘辛?
随着鸽老轻轻蠕动的嘴,他眼角一条条的皱纹也随之聚拢又散开,如同他看过的那些岁月中的聚散离合,风雨沉浮。
“今天这茶,味道很涩。”
鸽老从嘴里缓缓吐出这句话,然后轻轻放下茶盏。
“庄主,要不要换一壶茶?”
安静的房子里,忽然有人轻声开口问,声音低沉。
鸽老眯着眼睛,顺着那话音的方向望去—一面靠墙角的黑木架子旁边,站着一个灰色的身影。
那人站在巨大的架子前,正在将一卷一卷的卷轴依次放入架子的格子中。他的动作很轻,轻到浑身都几乎没有气息。如果不是他忽然开口说话,否则一定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几乎就像一个幽灵。
“罢了,老五。”鸽老将目光从那身影有些暗淡的人身上移开,然后看向窗外,仿佛在等着什么。随后轻声说道:“涩一点也错,至少可以换一换口味嘛。”
那人继续整理卷轴,没有说话。
窗口忽然有一团小小的白影飞掠进来,鸽老一抬手,那白影就落在了他手臂上。
那是一只白色的鸽子。
鸽子的脚上面绑着一根细小的竹管,鸽老熟练地将竹管取下,然后抬手,那只白鸽振翅又从窗口飞了出去。
竹管里有一张小小的纸条,鸽老神色有些期待的将纸条打开,却发现纸条上面空白一片。
“唉。”鸽老轻轻叹了一口气,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竹篓里。
“西昆仑那边,还是没消息么?”
那人似乎对这样的情况早已习惯,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因为早已习惯,所以他的语气很平淡。
“五年零一百二十三天了。”鸽老苦笑着,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说道:“那个人就像幽灵一样出现,又像幽灵一样消失。整整五年多时间了,不论是在西昆仑境内,还是中原江湖,这个人都没有再出现过,太奇怪了。”
那人手上的动作停了一停,不由问道:“庄主为何要如此执着于那个好像并不存在的人这么久呢?他到底是谁?”
他一向都很少说话,这并非是天生,而是他懂得分寸。可是这句话他憋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