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合力狙击之下,地形丕变的山洞内横尸遍地,已然成为血腥屠场。
隐于暗处的朱厌见群兽久久无法攻破沈默的防守,一时狂性大发连发厉啸,似在向群兽发号施令。群兽听得怪啸之声,竟突然放弃了向龙涎口的冲势,转而全部围向沈默,一时怪
吼声震荡山洞,群兽群起而攻,或撕咬或扑击,沈默的身影就如同狂潮中的一片孤叶,瞬间就被淹没。
进入洞中的群兽数量不下三百多头,经过两人连番出手,粗略估计已然斩杀了近百头,但剩下的数量依旧太多,饶是沈默艺高胆大,突然间见两百多头种类不一体型各异但都同样凶猛的怪兽一齐向他扑来,也是不由得头皮一麻,顷刻之间,他眼前骤然一暗,耳中只剩下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沈默心知群兽皆以朱厌的号令而动,瞬间已有擒贼先擒王的想法,可他念头方起已被群兽包围,当下再无保留,将毕生功力催至顶峰,刹那间雄浑澎湃的气机萦绕周身,在无相驭虚精妙强悍的内力催动下,七杀刀刀气暴涨化为丈长冷芒,随着沈默身形如龙卷般暴旋而起,丈长刀芒掠斩八方,瞬息间十几头凶兽命丧刀下,血雨横飞中,沈默以摧枯拉朽之势硬生生从密不透风的包围中斩出一道口子,
沈默自包围中纵身而起,旋即凌空踏步朝着外围掠去,意图将群兽引离龙涎口。他虽人勇刀利锐不可挡,可群兽却非但毫无惧意,反而见血后越发疯狂,再次踩踏着同类遍地尸体咆哮着冲向沈默。
沈默不待群兽结成包围,施展狂风刀步反身窜入,身形如龙游虎跃,来回掠动刀劈掌击,不断飞溅的血雾中一头头庞大的尸体抛飞而出,群兽虽众且凶,却无一头能近到他身旁三尺。
看着沈默引开兽群,在包围中纵横突掠,立身石柱上的任平生不由神情微变,暗自忖道:「此子秉性纯正,行事坦荡,却又极重承诺言出必行,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好苗子,今日得他相助,倒是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任平生正暗自思忖,忽然发现两座衡星仪在得到聚灵石和符文力量的加持后,运转的速度竟逐渐缓慢起来,而这正好是衡星仪第五次运转之时。
两座衡星仪正常运转了四次后,原本幽暗的圈体已然全部被染上了一层灿灿流光,那些古老的符文图案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随着聚灵石无比强盛的灵蕴之力的渗入,衡星仪上的符文图案竟自行脱离,开始与衡星仪运转所衍生的封印之力融合起来。
而任平生掌下的聚灵石此刻竟然越发明亮璀璨,这一刻,聚灵石仿佛已经不是一颗灵石,而是犹如一颗耀眼的星辰,浩大的灵蕴之力弥漫着整座山洞,将大地之柱、结界以及衡星仪还有封印完全融在了一起。
但聚灵石却尚未完全嵌入孔洞,孔洞下依旧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大冲力,正在抗拒着聚灵石的力量。
任平生牙关一咬,掌下雄力再催,聚灵石再沉一分。
随着聚灵石仅仅分毫的下沉,便听「嗡」地一声闷震,衡星仪与大地之柱之间的封印之力猛然暴增,一股浩然之气凭空横荡而出,与地面上的阵纹相互交融,刹那之间,阵纹与符文仿佛都各自找到了相应的轨迹,它们不断的移动复位,短短片刻之内,就组成了一层肉眼可见的庞大阵势。
庞大而繁复的阵势虚空而成,蕴含着源自于亘古洪荒的伟力遥遥压制着龙涎口,使整座山洞荡漾起一片幽碧流光。阵势之间,无数古老的符文图案流转不定,与衡星仪之间形成了紧密的联系。
这一刻,这座方圆数十丈
高百丈的巨大空间,仿佛已经不是一座山洞,而是一个包罗万象的天地宇宙的缩影。洞内所有的一切仿佛都为之停顿,所有的狂暴杀意还有阴邪都好像在这一刹那中湮灭,只剩下宇宙天地间最纯粹的寂静,以及不可抗拒的沉重、圣华还有庄严。
正在兽群中不断掠杀的沈默,突兀地感觉周遭空气为之一顿,他尚未有所反应,就被巨大的浩然之气包裹,灵蕴之力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渗透了衣衫毛发皮肤,让他整个人连同灵魂都同时进入到一种无法形容和解释的空灵当中。
时间和空间在此刻犹如定格。
在身体和神识出现刹那间的停顿之后,沈默眼前看到的是一幕令人震撼的画面:流光波动的空间犹如无穷无尽的亘古宇宙,缓缓转动的衡星仪化为互相交错的日月,横荡的浩然之气化为璀璨银河,古老而玄奥的符文则化为银河中的无数星辰,它们依循着日月的自然轨迹而运行,从而衍生出天地间最强大的自然之力!
这一刻,方圆数百里以内的地底深处,无数地脉之气纷纷开始向这座上古法阵之地汇聚,整座法阵世界的大地都为之颤动起来。
而法阵之外的天地也同时受到影响,原本晴朗的夜空中忽然闷雷阵阵,随之一道道霹雳闪电炸开了苍穹,竟形成了明月雷电同现的天时异象!
同一时刻,遥远的中原西南某地,一个顶着月光正在烤着野鸡的满脸麻子不修边幅的邋遢老道士,突然心血来潮,整个人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颤,就如同突然被人敲了一记闷棍一样,正要丢进火堆的枯树枝也掉落在地。
老道士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然后他难以置信的缓缓扭头,茫然的目光定定的望向了西北方向,张了张嘴,却是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今晚夜空无云亦无星,只有一轮比平常更大更亮的圆月悬于九天苍穹之上。可老道士却突然神情一变,微微抬头,一眼之间,目光神芒外放,已然越过了千万里的九天苍穹,于玄妙难言的识海中看到了常人无法见到的一幕星象。
在他的识海视界里,西北方夜空之中,有一颗星突兀的亮了起来,星光忽明忽暗。同一时间,九天圆月之旁,隐约也有一颗星光若隐若现。与之相应的遥远西北某个方位,似乎有一股常人无法辨别的至阴至邪的气息正冲天而起,使得那个位置阴阳逆转,宛如混沌初开。
「好强大的魔气!」
修为境界已经快要跨进天道门槛的老道士忍不住暗暗皱眉,他之所以能察觉出异常,是因为他如今的自身气运早已与世间天地达成了某种妙不可言的感应,所谓大道有应,福祸自省。他凝视西北夜空的目光渐渐从凌厉变为茫然,同时几根手指有意无意的掐指比划了一阵,最后若有所悟,随即无喜无悲的长叹一声。
「七杀已动,破军未出,却又长庚伴月……」老道士神情出现难得一见的沉重,低声自语道:「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象啊,难道这世间真有什么魔物蠢蠢欲动了吗?」
老道士叹息之后,目光落在篝火上,火光忽明忽暗,宛如预示着某种征兆。
「原来,劫生于此啊。」他沉默着垂下眼帘,忽然又轻声叹息道:「人间万般相,可这劫为何却要应在我吕怀
尘身上?」
「师父,难道这就是你要我在百年之内不可妄动的原因?还是说百年之前的你,也曾早已见过同样的预兆?」他语似疑问,却又仿佛洞若观火。
老道士忽然双手抱头仰面躺下,目光似已与头顶的夜空融为一体,而后他呵呵笑了起来:
「人世之斗索然无味,与天相争才趣味无穷啊。」
他笑语之间,早已映在他神识内的那一幕天象中,又有一颗星缓缓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好
气魄啊!」老道士双目泛光遥望西北远方,竟忍不住一声赞叹,「破军既出,看来这一局劫数暂时已经有人先挡了……几十年没有下山,竟不知这世间竟还有此等雄将之才,当真妙哉妙哉,妙不可言呐……」
石柱之上的任平生,此刻竟有些神情呆滞,虽然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他早已从秘典中有所了解,可那些古老的记载只是文字,那种感受远远不及亲身体会来得更直接。
他虽身怀超凡修为,心境也早已达到空灵无惑的地步,可此刻眼前出现的情景,竟让他早已沉寂的心境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中。
原来,这才是伏羲十方阵真正的力量。
这样的力量,是不应该出现在人间的,所以才需要与世隔绝千百年。
可这样强大的力量,到底是因何而存在?
世上除了他任平生外,再无人能知道这个秘密。
任平生同时深知,接下来才是今晚最至关重要的一步。
随着两座衡星仪在龙涎口上方出现交错的一刹那,开始了第五次运转,又是「嗡」地一声巨震,短暂停顿的空间犹如镜像般破碎,恢宏的宇宙之象随之消失,整座山洞内的浩然伟力重新向衡星仪汇聚,随着转动的轨迹逐渐形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结界,就犹如一口巨钟罩在了龙涎口上方。
异象破碎,沈默只感到体内气血翻滚如沸,眼前出现短暂的恍惚,浑身出现一种难以形容的脱力感,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恍惚间,沈默凭着本能感应到了危险,他急忙顺势向旁一闪,刚好避过猛扑而来的一头黑虎,但却被旁边扑来的花豹掀翻在地,他暗自心惊,七杀刀本能挥出,凭借宝刀之利斩断了花豹的两条前腿,而后一个侧翻滚出,反手一刀撩出,削掉了黑虎的半边脑袋。其余群兽见他倒地,纷纷朝他围扑而上。
沈默身体虽出现短暂异常,但无相驭虚乃天下间一等一的内功,只要功体根基未受大损,便能逐渐运转自如。沈默连续几个翻滚劈翻了扑到眼前的凶兽后,趁机聚气凝神,真气逐渐通畅之后,他一腿踢飞一头四脚蛇,借力纵身而起,再一个腾跃掠出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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