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云一摆手,手指茶杯,“世伯,先品品这上好的云州新茶,清香扑鼻。”
余昀端起茶杯杯,轻轻挪开茶杯的盖碗,闻了闻,点着头,喝了一口,“好茶!北方的新茶果然不一般!近日黄州清风坡旌功碑一案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明日本相会同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审理此案,戴侯爷可否提些建议?”
戴云端起茶喝了两口,摇着头,“此案人犯被本侯当场抓住,本侯要避嫌,不能过问此事。”
余昀脸露怒色,站起身,大声质问:“戴侯爷,此案在康国境内人尽皆知,牵涉此案的黄州陈员外和京城韩御史之族人全部被杀于禁军大狱,禁军统领就地革职,康国百姓和朝廷形成对立,这是你想看到的吗?你当真要逼着陛下下罪己诏吗?到时戴家的荣耀还是荣耀吗?戴家退一步,陛下退一步,彼此相安无事,此事可解?那帮人犯或砍头,或流放,百官无异议。现在戴家先退一步,忍一时风平浪静。”
“余世伯,戴家从未干过昧良心之事,陛下故意挑事,暗中派人诋毁戴家,此等砸碑耻辱,戴家不能忍!戴家四世三公,忠心可昭日月,建州曾是先祖越国公的封地,后将封地献出作为都城,戴家可成有错?本将军出生入死,可曾有错?为何陛下要暗中派人做此事?今夜本将军亲自审讯三人,田世园三人亲口承认是韩御史受陛下委托指使他们行此事。这口气,不能忍!”戴云异常愤怒,将一份口供递给余昀。
余昀看了一眼,一摆手,“这份口供上只提及韩御史是幕后之人,并未提及陛下暗中授意。即便是陛下暗中授意,戴侯爷亦不能正面硬抗到底。百年前戴家先祖戴信翎获封越国公,世袭罔替,第二代和第三代越国公皆是善于隐忍之人,若无天德兄的隐忍,何来戴侯爷的今日?戴家先退一步,陛下自然理亏,康国百姓的心中自有一块功德碑,何须限于一块旌功碑?百姓的口碑,是戴家立足的根本!从安国侯到越国公,只是一小步,需要付出极大的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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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云无奈地叹气,“余世伯,侄儿不甘心!三年前二皇子刺杀,我忍了,三年后我肩负使命出使虎狼秦国,今日落得此下场,有些讽刺。现下谁都能跑过来找戴家的麻烦?陛下开了头儿,余下的那群人还会跑过来诋毁抹黑。世人皆在欺负戴家无卫队。”
余昀收起口供,缓慢地说道:“戴侯爷莫要说笑!戴家在军中的影响无人能及,北境六州驻军将校皆和戴家相熟,谁还敢故意挑事?听闻越国公当年留下的神秘卫队在暗处行事,陛下还能睡得着吗?”
戴云舒缓片刻,缓慢站起身,“明日戴某会呈上奏折恳请陛下轻判此案,这份口供可作为刑部审讯口供一并呈交陛下阅览。戴某代戴家先祖先行谢过余相爷!”
余昀终于松了一口气,站起身,轻拍戴云的肩膀,“戴贤侄,本相代康国百姓谢过!待太子登基之日,本相自当引退,举荐贤侄接任。本相先行告辞!”
戴云满脸带笑送余昀离开戴府,站在戴府门前人忍不住叹息,“这次忍了,还会有下次吗?余相爷做事老辣,还是先父当年的同窗好友,定会站在戴家这边。”
此时的戴云想起为人做事的智慧,不停地回味着余昀所说之事,连忙回去写奏折连夜送往皇宫。段天福将戴云的谢恩奏折亲自送到高世尧面前,高世尧接过谢恩奏折,脸色变得很快,原本是担忧之色,后是喜色,合上奏折,“天福,看来戴云还是懂事,上奏折请求轻判砸碑之人犯,明日的三堂会审好好审,审完要重判,朕不能令忠臣寒心!”
段天福面无表情,“陛下,太子已下令京城各大寺庙刻碑旌功铭记越国公之恩德,百姓对此甚为高兴,各大寺庙亦照令行事。”
“其中是否有阴谋?朕深感不安!案子还未开审,韩御史和陈员外全族人被抓,太子下令旌功碑在京城各大寺庙施行,总感觉哪里不对?昔日的太子如今变得有些陌生。”高世尧发现其中蹊跷,内心深深担忧。
段天福随即回禀:“陛下,太子监国已三年,处理政事日渐成熟,此案看似是小案,依然牵动着康国百姓敏感的神经!若不能及时处置,定然会留下很多隐患。”
高世尧无奈地点头,“太子行事深合朕心!戴云平日教得不错!暗中传令各州不得无辜挑衅戴家族人!一经发现,定斩不饶!京城之中依然有不少世家大族心向戴家,一时难以撼动!”
段天福领命大步走出御书房,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心中不停地咒骂:“一国皇帝如此逼迫臣子至此,令人寒心。幸好太子不善算计,否则戴公子日后之路更加难走!”
今夜夜色朦胧,段天福瞧着夜空的星星,呵呵一笑,轻甩拂尘,“越国公当年遗留的神秘铁甲卫队握在戴公子手中,想必陛下对此甚为忌惮,如此甚好!精于算计的陛下亦有恐惧之时。”
当夜戴云在书房亲自教授两个孩子,戴震和戴绮韵接连打着哈欠不想读书,戴震小声抗议,“父亲,读书好难呐!不如去练剑!”
“父亲,好困呐!想去睡觉!”戴绮韵拼命地摇着头,就是不想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