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如今的产粮,不仅可以满足河西自给,还能满足河西边防之需,还有余粮源源东运,充裕国库粮仓。
如今,入河、湟之赋税,满右藏,东纳河北诸道两税,充实左藏。
凉州那是河西都会,襟带西域、葱右诸国,商旅往来,无有停绝。
“都说论天下之盛,扬一益二,以扬州为首。但我觉得就以如今来看,真正最繁华的还是两京,长安和洛阳,然后最富庶繁华的当是广州和凉州,然后是扬州、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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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两京之繁华自不必说的,尤其是长安。”
大唐的都城其实只有一个长安,洛阳并非大唐都城,但隋朝杨广营建东都,迁都洛阳,大家还是习惯称长安洛阳为两京。
武德和贞观初,洛阳都遭受战乱破坏太严重,一直没恢复,不过后来洛阳凭借其区位优势,还是起来很快的。
扬州一直是江南工商业的中心,隋朝时杨广因为藩王时镇守扬州多年,后来称帝也多次巡游江都,最后还死在那里。
隋朝的大运河,让扬州在江南的地位越发提高。
不过贞观以来,朝廷重视工商,发展贸易,不仅是重新打通河西走廊丝绸之路,对海上贸易也是非常重视,
广州也随着大唐对岭南的控制加强,以及对海贸的发展,而后来居上,不仅仅是跟扬州齐驱并驾,而是反超了。
广州跟凉州发展的这么快都有个共同特点,丝路贸易,一个是陆路一个是海上。
两地如今也都成为一个区域的中心。
凉州是西北河陇朔方的中心,广州则是岭南的中心。
如今真要单论比有钱,不必说政治文化这些,扬、益、凉、广、京、洛,这六大城市,还真不好说谁强谁弱。
他们就是大唐的北上广深。
“去年,凉州府和籴仓储粮食三十七万余石,”
这个数字很惊人,这个仅是入籴仓储粮,不是两税中的税粮,是凉州府趁着丰收粮价便宜时加价买入储备的粮。
一年就和籴仓储三十七万余石,这仅是凉州府。
那位河西出身的幕僚也感慨着道,“今居延海泽接张掖河,中间堪营田处百千顷,水草畜牧,供巨万人。又甘州诸屯,犬牙相接,见所聚粟麦积数十万石,田因水利,种无不收。”
凉、甘、肃、瓜、沙诸州,既有工商贸易之利,还有肥沃的土地能够粮食自足,这样的宝地,岂能不富庶,而凉州做为中心,自然更加繁荣。
这些年,海上丝路虽然兴起,广、交、泉、漳、杭、越等东南海港贸易兴起,但海船并没有就代替骆驼,
相反,随着朝廷征服吐谷浑、党项、突厥等这些威胁丝路的障碍后,特别是如今武怀玉一举为朝廷把整个西域打下来,
这使得河西走廊上的商队驼铃声更加的响亮了。
小二很快上了酒菜,
这家旗亭的菜式丰富,带着浓郁的西域胡风,这对刚从西域回来的武怀玉一行来说,看着还有点亲切感。
从龟兹东行一路到凉州,漫漫五千里,这一路上虽说赶的并不急,但这冬季里常遇风雪,也挺辛苦的。
路上吃的简单,住的随意,
这里距长安还有两千里,
但此地富庶繁华,已经让他们仿佛回到了长安城,正坐在长安最热闹的平康坊的胡肆酒楼里。
凉州人喜欢喝葡萄酒。
端着葡萄酒,透过雅间的窗,看着楼下大堂里正表演的歌伎舞姬的表演,那伊咿呀呀的动人声音,在胡姬琵琶声伴奏下,格外的动听。
而伴舞的胡姬,她们跳的胡旋舞,也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真想长住凉州啊。”武怀玉发出一声感慨。
不望祁连山顶雪,错将张掖认江南。
凉州七城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
凉州美酒说葡萄,过客倾囊质宝刀。
葡萄酒熟恣行乐,红艳青旗朱粉楼。
莫道武威是边城,文物前贤起后生。
武怀玉几杯葡萄酒下肚,
看着楼下歌舞,还有看客们的叫好声,也忍不住吟出了历史上许多唐代诗人对凉州赞美的诗句。
幕僚们听到都是纷纷大赞,
武怀玉抓了一把安西大吉银钱,直接从楼上抛到楼下大堂表演的台上,
银灿灿的安西大吉银钱,
让正表演的歌伎舞姬们都很高兴,纷纷向他望来并屈身行礼。
“相国,是担心回长安以后有事?”一名幕僚问。
从武怀玉突然悄然离开龟兹城回京,到这一路上低调谨慎,还有如今这不经意间的一句愿长住凉州,都让他们感受到武怀玉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