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学院允许学生挑战老师,只要你言之有物。
每一个星系名校,都希望培养出的学生越出色越好,所以名校的校风并不如外人想象中的压抑和论资排辈。
当然,这也分学院,以及看你老师的秉性。
到了尤尔根这种境界,普通
学生对他的挑衅他完全可以一笑了之,因为任谁都知道这些学生挑战不了他的地位。
但是如果换成一个普通教授真的被学生比下去,那这个普通的教授是否会报复自己的学生,就没人敢打包票了。
这位同学继续道:「今天上官家族战局的发展我一直看在眼里,我有绝对的把握确定,十王今天的计划并非挑衅星君,而是拿下秦州。」
他的话音落下之后,立刻有人附和:「我同意,药公子明显是奔着上官家族去的,少君也没想今天就解决星后。之前药公子杀掉上官弘庆的时候,少君就已经准备鸣金收兵了。只是后来事情发生的太快,让局势开始失控。十王很强,但掌控不了火乾星,现在的局面,恐怕他们也骑虎难下了。」
尤尔根继续点头,然后笑着问道:「还有人有其他意见吗?」
一个满头金黄色头发的同学举手。
其他人也纷纷把目光投了过去。
那是射手座当代羿帝之子。
在尤尔根门下求学。
未来有希望继承射手座这一黄道霸业。
尤尔根很显然也对射手座三殿下的观点很感兴趣,笑着问道:「三殿下怎么看?」
三殿下面色凝重,沉声开口:「我认同师兄刚才的判断,局势变化的太快,已经超出了十王最开始的计划,现在十王也是被架起来了。那个药公子行事过于冲动,让本应该至少一年之后发生的事情提前发生了。星君没有准备好,十王也没有准备好,两边都有些仓促。」….
尤尔根挑了挑眉,道:「所以你认为这是十王的失误?」
「不。」三殿下出乎意料的摇头道:「我明白老师为什么说十王可怕了。」
「为什么?」
三殿下沉声道:「我们都能看的出来,十王没有今天和火乾星星君彻底翻脸的计划。但当那个药公子决定翻脸之后,十王在几乎几分钟的时间里,迅速打出了配合。」
说到这里,三殿下的语气甚至有些敬畏。
「加起来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岳王从岳王府走了出来。诸位,不要忘记,之前秦王进了岳王府。秦王之前出现,就说明秦王是站在上官家族那边的,他出面是压制岳王的。但是,岳王出了岳王府,秦王却没有出来,这代表了什么?」
伴随着三殿下的问题,教室之内很多学生都微微变色。
能有志往名将方向发展的,几乎就不会是平民百姓出身。
因为贫民百姓出身的人,很难会认为自己有统领千军万马的潜质。
所以教室内的学生,非富即贵。
贵族出身的人,有一个共性:对父母的敬畏几乎深入骨髓。
因为他们大多数人都还没有达到他们父母的成就。
而且他们未来要继承他们父母的权力与地位。
但三殿下刚才的一番话,让他们直面了岳王背后的隐情。
「弑父?」
有同学感觉头皮发麻。
「不能吧?」
三殿下沉声道:「就算没有弑父,秦王也废了。岳王划府为牢半年,一旦走出牢笼,秦州就绝对困不住他,这代表岳王已经彻底挣脱了亲情的束缚。我甚至猜测,岳王稍后可能会手刃秦神玄,他的大哥,以便给他军中的袍泽一个交代。如果岳王能做到这一点——他的未来简直不可限量。」
弑兄杀父,又爱兵如子。
本身又是无双帅才。
这样的人,你怎么打?
三殿下继续道:「更恐怖的还是岳王的号召力,秦州本应该是秦王的地盘,秦神玄才是秦州正统的继承人,岳王之前从来也没说过要
继承秦王府。相反,岳王曾公开表态,脱离秦王府,与秦王府划清干系。但是,当岳王今天表态说他要接管秦州的时候——秦州顺利完成了交接,没有丝毫动乱,这代表了什么?」
尤尔根给出了解释:「代表岳王对秦州传檄可定。」
「所以,岳王太强了。」三殿下道:「他已经达到了兵家传说中的境界——不战而屈人之兵。相比之下,我们还差的太远。」
教室内一阵沉寂。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种境界,毫无疑问是走名将之路者的至高追求。
「帝国之鹰」尤尔根达到了这种境界。
射手座如今的黄道霸业,其中就有尤尔根的巨大贡献。
当帝国之鹰领兵出战时,历史上甚至曾发生过整个星球双手投降的先例。….
岳王还没有达到这种境界,但是,已经走在了这条路上。
而他们,还在学院纸上谈兵。
三殿下继续开口:「恐怖的不仅仅是岳王,还有阎罗王。药公子决定杀星后,很显然是一个仓促的决定,因为事前谁也不会知道上官仙子有如此后手。但是短短几分钟,神秘莫测的阎罗王就杀死了火乾星星君的两个儿子,断了星君的所有后路。
「诸位都知道在本土星君一脉会有多大的优势,即便如此,阎罗王依旧在十分钟之内杀掉了两个星球的继承人。」
说到这里,三殿下环视一圈,涩声问道:「我自是知道这背后肯定还有其他的勾心斗角,会有其他人的配合。但是,这种战术执行力,这种幕后策划力,以及这种敢动手杀人的魄力和能杀人的能力,在座诸位包括我,谁能做到?」
他就是射手座第三继承人。
他从未认为自己在射手座会遭到刺杀。
在今天阎罗王杀掉星君两个子嗣之前。
现在,他不敢确定了。
阎罗王做到的事情,在他看来简直离谱。
最离谱的,就是时间。
「正因为十王之前没有这个计划,所以当他们临时调整计划后,他们天各一方,甚至都不处于同一个星球。但他们默契联手,岳王出府,阎罗王动手,骄阳王压制星君,棋王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居中策划,而最神秘莫测的平等王只要保持神秘,就永远是最大的牵制力。
「这五个人,岳王用兵如神,阎罗王杀人无人可挡,骄阳王富可敌国,棋王居中策划,运筹帷幄,再加上一个能力敌天蛇皇的平等王,这是我能想象的最完美的组合。
「当他们五个人想要发动一场战争,以他们的默契,以他们的强大——我想除非真的能在实力上压制他们,否则我想象不到他们如何才会输。」
三殿下抽丝剥茧的分析,让教室内的其他学院心潮起伏。
只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终究还是有人有不同意见。
「殿下说的固然有理,但殿下也不要忘了,半年前星门一战,十王全部参战,一样惨败而归。」
三殿下苦笑:「阎罗王之前的直播你们没看吗?七星战十王,出动了一个星帝,二十个封王强者,七大外星联军,外加被自己人断了后路。结果十王只损伤过半,阎罗王和平等王还都杀出了重围。
「这也算败仗的话,那我希望我以后打的都是这种败仗。
「而且,据我所知,当初的星门一战,十王内部是有半数反对的。恰巧,现如今还活着的五位王者,除岳王外,其他四位投的都是反对票。
「没有对十王不敬的意思,十王中的每一个人取得的成就都超过了目前的我。但我自己的看法是,十王亦有高下。论能力,论智商,活下来的五位王者,显然更强。…
.
「五人联手,若能一心,恐怕比当初十王时更加强大。
「请老师指点。」
尤尔根眼神中满是笑意。
「我认同你的观点,现在还活着的五位王者,搭配组合显然更好。他们可以各司其职,而且从思维到执行力,都在一个层面,基本没有了内耗。
「星门一战的那种分歧,基本不会发生在还活着的这五个王者身上。
「所以,沉寂半年后,王者归来的他们,在我眼中更强大了。
「你们应该紧张起来,因为星门一战并没有让这五个年轻人受挫,你们和他们的距离不仅没有缩小,反而在不断变大。
「给这五个年轻人足够的时间,我甚至认为他们能成就黄道霸业。」
三殿下倒吸一口凉气。
他对幸存的五大王者评价已经够高了。
但是没想到尤尔根的评价更高。
黄道霸主基业,他现在只是有希望继承而已,还是第三顺位。
而他的同龄人,已经有资格开创这等基业了吗?
三殿下有些恍惚。
尤尔根正色道:「针对今天火乾星巨变,每人写一篇论文交上来,附上自己对于火乾星局势的分析和对十王的分析。以后你们的名将之路上,这五个年轻人可能就是你们最大的对手。年轻的小伙子们,放弃自己的骄傲吧。和他们比起来,你们还什么都不是。」
布置完今天的作业,尤尔根把目光重新放到直播的画面上。
准确的说,是岳王的投影上。
目光瞬间有些复杂。
「有件事没有告诉你们。」
学生们齐齐看向尤尔根。
然后就听到尤尔根道:「秦神岳,是战争学院肄业的学生。」
唰!
全场哗然。
他们之前真的没听说过。
尤尔根道:「他是主动从战争学院退学的,战争学院百年内,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所以学院在有意压制这件事。当时我亲自出面,想收他做学生,希望他留下来,但他毅然决然的回到了他的母星。我这一生,也只遇到过一个拒绝我的年轻人。」
学生们愈发目瞪口呆。
帝国之鹰尤尔根,射手座陆军大元帅,可是整个星系内公认的无双名将。
连射手座三殿下想拜他为师,都要请射手座之主羿帝亲自开口说情。
他们第一次知道,竟然还有人能拒绝尤尔根的亲自招揽和挽留。
「秦神岳告诉我,相比做我的学生,他更希望保护他的母星,更希望日后亲率大军,在战场上打败本帅。」
三殿下愤怒了,脱口而出:「他如何配与老师相提并论?」
尤尔根反问道:「为什么不配?」
三殿下:「???」
尤尔根的语气十分平静:「名将之路最为简单,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三十年前,我亦是籍籍无名,踩着无数名将的尸体成就了帝国之鹰的名号。我如此,秦神岳为何不行?你们和秦神岳相比,就在于野心太小。….
「秦神岳见我,只想击败帝国之鹰。
「你们见我,只想做我的学生。
「长此以往,你们如何能与秦神岳相提并论?
「纸上谈兵,头头是道。但火乾星十王年龄与你们差相仿佛,已经开始纵横星系,霸业初成。
「年轻人们,不要再拿年轻当借口了。同样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有人已经在叱咤星河,让整个星系都听到他们的故事。
「你们的故事,何时能传唱星海?」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沉默无言。
王者归来的五大王者,已经占据了星系的绝对C位,让无数同龄人相形见绌。
但压力最大的,自然还是首当其冲的星君。
星君现在……肝都在颤抖。
他看着阎罗王,眼神如同地狱出来的厉鬼,饱含着刻骨的仇恨与杀意。
阎罗王狠狠的瞪了回去。
瞧你妈呢?
你女儿和儿子根本就不是劳资杀的。
真要是老子杀的,老子就认了。
现在我还一肚子气呢。
你竟然还敢瞪我。
阎罗王越想越气。
萍萍欺负我也就算了。
你算哪根葱?
「考虑好了吗?是杀你唯一的儿子,还是杀心爱的女人?」
阎罗王开口之恶毒,就让星君眼眶通红。
他就一个儿子了。
也就一个老婆了。
他能杀哪个?
「够了。」
星君深吸了一口气。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本君不追究你们犯上作乱的行为。你们也不要得寸进尺,提这些无理的要求。」
他认怂了。
虽然他的儿子和女儿还在那儿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