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可娉道:“此刀如此锋利,为何凶手不抽出刀来,那样杀人岂不更有把握?可他偏偏用刀柄打砸,既不应手,也难一击毙命,这又是为何?”
蓝元宝沉吟道:“难道凶手并未想要杀人,只是过于愤恨,才失手将柴保正打死了?”
宋巩摇了摇头,道:“非也,我查验伤口得知,这人并非只砸了一下,而是连打了数下,每一下都深入半寸,这才将柴保正头骨砸裂。如此行径,直是要置人于死地,又怎会是失手?”
众人闻听也都觉着奇怪,凶手明明想要杀人,但却不用锋芒利刃的宝刀,而用刀柄打砸,此举的确过于反常,娄之英低声道:“娉妹,你是故意试探,还是确也不知为何?”虞可娉摇了摇头。
樊春长出了一口气,道:“此案既然疑点重重,当须回到衙里好好参详才行。老宋,你回义庄等候,午时我让人把尸身送过去,你再仔细查验一遍。林老黑,你留在书房继续查找蛛丝马迹,看看有没什么线索,其余兄弟,随我一起回衙里点卯!”转头看下娄虞等三人道:“虞小姐,便请你也移步和我一起去衙门罢。”
虞可娉知道此人心胸狭隘,极不情愿让自己参与断案,似乎很怕被抢了功劳,是以才邀自己回到衙门,那是存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之心,当下也不戳破,微笑道:“樊捕头,我们一早出门,到现在连半口干粮也没吃过,你和差大哥们先回衙门,放我们去镇上食铺喝口热茶成不成?”
樊春知道劝不动她,但觉和此人在一起自己浑身都不自在,若能离她远些,也未尝不是好事,于是略一点头,和蓝元宝一起,带着众差役自回衙门去了。
宋巩在先前听樊春称呼虞小姐时,心中即有了一个猜疑,待后来虞可娉施展手段,验出刀柄的血印,到适才樊春二度叫出虞小姐的称谓,心里便愈发肯定,等众捕快差不多走尽,仗着胆子上前问道:“这位大小姐,我听樊捕头言语,似乎小姐本家姓虞,但不知识不识得前相爷虞公允文?”
虞可娉道:“那正是家祖啊,宋仵作也是他老人家的旧识?”
宋巩顿时喜形于色,颤声道:“小人何等身份,哪里高攀的上虞相爷。只是小人自幼酷爱推演断案,后来又做了衙门仵作,便把古往今来的奇案、大江南北的悬案收罗了个遍,虞小姐的名头,近来我是听得多了,那毒酒案、穿墙案、焚火案,尤其是秀王府栽赃案,实是神乎其神,令小人钦佩不已。”
虞可娉、娄之英和马于仁三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已了然,原来此人便是李孔目所提的那个仵作,果然他对虞可娉十分熟悉,娄之英笑道:“宋仵作,说到推演一途,看来你也不遑多让,世间虞姓人所在多有,便是同音的,也有于、俞、余、鱼等大姓,你却能一语中的,一下子便猜到娉妹的身份,也可谓神乎其技了。”
宋巩憨笑道:“这位兄台想必便是娄英雄了,你二人近来屡破大案,中土人士哪个不知、谁个不晓?适才虞小姐施展绝技,半柱香功夫便查出了凶器,我听说又是姓虞,这又如何会作二想?今日小人福分不浅,竟能得见两位真尊,那可真是三生有幸了。嘿嘿,嘿嘿。”
娄之英心想,除了你这等对推演断案痴迷之人,又有谁会知道我俩的名头,什么中土无人不知云云,实属夸大其词,但见此人眼下正在兴头,也不愿去点破,只听虞可娉说道:“宋仵作,如今饭口已到,尸身还要晚些才会运到义庄,你若不嫌弃,便同我们一齐吃顿便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