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

诸多扶风县百姓都是人心惶惶，回到家中以后，仍旧是心有余悸，睡不着觉。

即便睡下了，也仿佛能够听到空中传来隆隆的声音。

雍江江畔下游，茅草屋的老乞丐并没有出去，他身上穿着单薄的衣物，盖着裹了一层油垢的被褥，夜间的寒冷使得他睡不着觉，他在夜间咳嗽，用手捂看了一眼，竟是咳出血。

老乞丐的眼睛一下子睁的很大，充满了惊恐，身体传来的虚弱感，强烈的恐惧瞬间充斥心头。

他仿佛知道自己已经熬不过去这个夜晚了。

惊恐过后，则是平静。

老乞丐裹上几件单衣，点上了余剩不多的油灯，从角落翻出了一些铜板和碎银子，他的眼中再无希望。

老乞丐又咳嗽了几声。

随即推开了茅草屋门，走了出去，他的脚步很慢，沿着河畔一直向上，他的眼中，灯火通明。

他的手中，紧握着碎银和铜板。

此刻他脑中想到了很多，除夕，灯火，院子里，欢声笑语，鸡鸭鱼肉……

他现在真的很想，很想拿着手中银钱，去到扶风县的街道，买上一个小时候常吃的糖葫芦，再买了一只烧鸡，一条烤鱼，二两黄酒，回到茅草屋中。

但是他的脚步越来越慢，眼中的灯火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最终，他无力地靠在了青砖砌成的墙角，就这样坐着，他的眼中远处。

一道身影从空中落了下来，紧接着又看到一道能劈开天际的刀光落下，好像是两个人……

又看到江面之上，一道古风古香的水袖美人，与一中年男子在江畔远处相斗，双方各自施展诸多通天神通，江面上惊涛骇浪，岸边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最后，他陷入了梦乡，梦里面，他坐在一个院子里，除夕夜当天，他美貌的年轻妻子手中提着灯笼，在院子里奔跑玩耍，妻子很调皮，抢了儿子的灯笼，他的儿子就在身后气气地追着。

老乞丐变得年轻，身着一身华丽，笑看着二人，他眼前的桌面上，有孩童吃的糕点，有黄酒，也有鸡鸭鱼肉。

年年有余。

…………

茅草屋后面的乱葬岗。

一个身材消瘦，脸色苍白无比的小乞丐，裹着粗布棉袄。他卧在坟堆后面，发白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口鼻中冒着热气。

今天没有火了，他冻的睡不着，只感觉脑子里面有一块火炭在燃烧。

明明很热，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小乞丐慢慢地爬起身来，身体摇摇晃晃，眼中模糊一片，他知道，若是再找不到去处，他熬不过今晚。

但他不想死，哪怕是让别人死，他也不想死。

小乞丐捡起了一块石头，朝着老乞丐的茅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