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场上,众人神色各异。
他们要么是来自各国的百家学子,要么是黎国的官员,再不然就是周王室派来的乐府官。
看到如此惊人的一幕,不管站在哪个立场,心中都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说……」
韩倦依旧是那副好死不死的模样,好像刚才那幅气运图与他无关一样,他指着自己胸前氤氲的黑白二气,懒洋洋道:「我这幅画,应当算载意之作了吧!」
众人定睛看去,发现他胸前的阴阳二气格外显眼。
这是……专属于阴阳学派的气运,丝丝缕缕万分清晰,虽然凝结不成一道,但也绝对是百家学子无比艳羡的存在。
载意之作!
上品!
罗偃点点头:「恭喜韩世侄作出载意之作,除非后面出现三篇立意更为高深的载意之作,那百家盛会精英学子之位,必有你一席之地!」
听到这句话,场上鸦雀无声。
三篇立意更加高深的,你在逗我?
虽然这幅气运图,技法大于立意,却也是绝大多数人难以企及的存在。
再来三篇?
太子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韩倦那张颓丧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拱了拱手道:「多谢!」
说完便准备离开。
罗偃却叫住了他:「韩世侄,这江山气运图,究竟是你自己想画的,还是你师父嘱托你画的?」
这个问题十分重要,直接说明了道家是否有意参与诸侯国之间的纷争。
「我师父嘱托的。」
韩倦一点也没有避讳,说完之后直接纵身一跃,越过了墙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对这次文会没有任何留恋,好像他这次过来,只是为了送这幅图而已。
众人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沉默不语。
道家,这次真的要回来了。
姜太渊眉头微拧,不知道老子一脉究竟想要干什么。
罗偃抚须笑了笑,朗声说道:「文会继续,还有谁有佳作?」
场面有些寂静,原本还有不少人准备
上去,但这江山气运图一出,大家都不知道有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呢,现在出去……那不就是纯献丑么?
再者……
万一自己刚把诗词题上去,等会再出来一幅画,把另外半块石壁给清场了,那多尴尬。
「哈哈哈!既然诸位这么谦让,那我就先献丑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相貌英武的青年站了起来。
「平陵君!」
「他也要作诗?」
「他不是来当评判的么,为什么也要……」
「平陵君素来低调,这次却忽然出手,恐怕也是一篇载意之作啊!」
「这……那第二题我们不是白参加了?」
赵契没有理会众人,只是脸上带笑朝石壁走去,冲罗偃和姜太渊作了一个揖:「罗相,姜府令,我需要把另外半边石壁清了,两位不介意吧?」
罗偃:「……」
姜太渊:「……」
场上众人:「……」
幸亏刚才没有出来,不然真就尴尬了。
赵契见众人没有异议,掌上真气弥散,另外半块石壁上的字迹顷刻消失不见。
随后便令人取出了一支一人高的青铜笔杆,微微一笑,直接擎笔跃起。
一笔一墨,山水天成。
在他的真气控制之下,没有一滴墨飞出石壁,而石壁上的画也逐渐成型。
画中是一处河道,河水之中飞沙走石,河堤也高出地面近一尺,明眼人一看便是滋养中原大地的黄河。
河堤两侧,无数良田灌既。
河岸之上,千百民夫清理淤泥。
两道背影站在河堤上,青年身穿王室衣袍,却是两脚淤泥,明显刚才亲自清理了河道,而老臣则是拿着图纸,正为青年讲解着什么。
赵契收笔,在落款处写了三个大字:君,臣,民!
丝丝清气在他胸口萦绕,虽不如刚才韩倦强大,却也是名副其实的儒家气运。
载意之作。
成了!
在场的官吏无不露出了惊异的神色,没想到短时间内就见证了两篇载意之作的诞生。
而其中的意思,更是无比清晰。
君当体恤民情。
臣当为国分忧。
如此画作,似让人看到舜禹之风的复兴。
场上众人,无不窃窃私语。
「想不到平陵君居然有此般高尚的情操!」
「舜耕历山,禹治水患,如今却鲜有君王能做到这般。倒是平陵君少年时曾游历天下,听说体会过不少民间疾苦,反倒是太子一直呆在宫殿之中。」
「你不要命了?」
「我怎么不要命了?我又不是你们黎国人。」
「……你特娘说的好有道理!」
「不过你看这背影,有没有感觉跟平陵君有点像?还有另外一个,是不是有点像罗相?」
「还真是!」
「平陵君当中作出这幅画,是什么意思?难道……」
「他蛰伏多年,如今终于要抢了么?」
「今天究竟是什么情况啊,小小一个文会,先出现了一幅断言天下大变的气运图,平陵君又跳出来……」
「平陵君终于要争王位了么?今日恐怕要写到史书当中了。」
「疯了!」
所有人都有点慌,没想到居然以这种方式见证历史事件的发生。
就连罗偃脸色都有些阴晴不定,看向赵契,眼神十分复杂。
嬴无忌看向赵宁。
果然!
这妞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他心中也有些腹诽,看来黎国内部还有太多事情自己不知道,平陵君手上不但有牌,还敢这么堂而皇之地打出来,这黎国怕是也不太平。
他笑了笑:「哎!赵兄,这平陵君好像要挖你们太子的墙角!」
赵宁哼了一声:「嬴兄,这平陵君好像要踹你的饭碗。」
两人对视了片刻。
嬴无忌站起身来。
赵宁疑惑道:「嬴兄,你这是要做什么?」
嬴无忌啐了一口唾沫,嘴里吐出两个字。
「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