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顾头又顾腚?赵氏给爷死!

“吾观赵兄,有赵王之姿!”

一席话,让密室里面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但慢慢的,一缕别样的声音开始显现。

一开始是心跳。

再后来是呼吸。

越来越重。

像天雷怒鸣。

像狂风呼啸。

赵郢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眼眸之中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爬满了血丝。

“赵王”!

这两个字狠狠地刺激到了他。

是啊!

我为什么不能当赵王?

别提什么王室正统,赵宁若真是女儿身,除非赵暨把赵契那个废物给扶上去,不然王室这一脉就算是绝嗣了。

王室绝嗣,自然由宗室顺位继承。

赵暨的那一脉,都是由宗室补位来的。

凭什么到这一代就不行?

若真是选一个人登基。

试问这偌大的宗室,谁最举足轻重,谁最德高望重?

除了老夫!

还能有谁?

不过很快,赵郢的情绪就平静了下来,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多年不见,并肩王惑人心智的手段又高明了不少。”

姬峒被识破手段,既不气恼也不羞惭,摆手笑道:“本王从来不用这些鬼蜮手段,只是有一些话语,恰好说出了长平侯心中所想。”

赵郢神情一凛,飞快检查自己的精神状态。

果真找不到被施术法的痕迹。

他戒备地看了一眼姬峒,没想到他的手段已经高到了如此的地步。

若不是自己已经领悟了一种神通,突破至了悟神境,恐怕还真就着了他的道。

他冷哼一声:“黎国只有黎王,没有赵王,宗室王室同气连枝,并肩王就不要枉费心机了!”

姬峒不急不慢地说道:“只是赵暨不尊周礼,罔顾祖宗之法,实乃取死之道,如今乃是赵氏生死存亡之秋,长平侯身为族中智者,难道要坐视不理么?”

赵郢微微垂着眼皮,像是在发呆,好似根本就没在听他在说什么。

姬峒早就料到他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是淡淡地说道:“周天子统治中原千余年,从未排挤过异姓诸侯,哪怕现在组建姬姓联盟,也不过是看有些不安分的人欲图谋变法,想要拨乱反正,继续奉行祖宗之法而已。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赵暨此次变法,不尊周礼,已然触怒于天。

所以才有妖族蛮夷来犯!

长久下去,赵氏焉存?

长平侯是聪明人,自然清楚姬姓联盟没有不成的道理。

若赵氏继续一意孤行,必将与乾国一并成为姬姓敌视的对象。

本王相信以长平侯对赵氏的赤胆忠心,愿为赵氏赴汤蹈火。

但……值得么?

只为一个狂妄自大的君王?

还有一个女扮男装的太子?

赵氏毁于他们手中。

值得么?”

他的声音很有蛊惑性。

但赵郢却听笑了:“并肩王想得可真周到,居然连开脱的理由都替本王想好了。”

他不瞎。

变法好不好。

他能不知道么?

之所以要阻止变法。

不是因为他觉得变法不好。

而是变法的好处,他居然一口都没有吃到。

他神情中带着一丝戾气:“只是这理由,实在太过蹩脚了些!”

姬峒笑容平静:“本王仓促想出来的理由,自然不如长平侯深思熟虑想出来的周全,不过已经足够了。长平侯是个聪明人,做不做,如何做,想必心中比我更明白。破解胎化易形的秘法就在这,长平侯自己好好思量。”

说罢,便放下了一块玉简。

在他起身的时候,墙上好似多出了一团阴影,渲染开来让整面墙壁都犹如一面水墨画一般。

他径直踏去,走到墙面的时候,并未与墙面相撞,身躯好似同样变成了水墨画,与画纸融为了一体。

南宫燕跟了上去,在身体即将水墨化的时候,回头瞪了赵郢一眼,好似对他刚才的无礼表现十分不满。

不过只是短暂的停顿,就飞快跟了上去。

待到两个身影全都融入水墨之后,墙面重新变回了原样。

房间里只留下了赵郢一人。

他看着桌上的玉简。

神情虽然凝重,却没有丝毫犹豫,便把玉简揣到了怀里。

离开密室之后。

赵贲还在外面等待,见到赵郢之后,飞快行礼。

赵郢看着自己大儿子挺拔的身姿,脸庞露出了一丝笑容,唤他过来吩咐了几句。

听到赵郢的吩咐。

赵贲神情变得精彩无比,有惊惧,同时又有渴望,惊疑不定地问道:“父亲,我们当真要如此么?”

“那是自然!”

赵郢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无比郑重:“吾儿有大帝之姿!”

赵贲瞳孔涣散了一阵,旋即郑重行礼:“孩儿定然不负父亲期望!”

……

另一头。

不知是何空间。

姬峒和南宫燕就这么一前一后走着。

走着走着。

南宫燕忍不住了:“那姓赵的真不知好歹,凭什么这么对待王爷?”

姬峒淡笑道:“你我去之前,便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既然还是决定去了,又何必因为这个气恼。”

南宫燕还是有些忿忿不平:“可我就是为了王爷不值嘛!王爷你答应我,到时让我亲手杀了这个老家伙!”

“好好好!”

姬峒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溺爱地抚摸着南宫燕的脸蛋。

南宫燕仿佛感觉到了莫大的荣幸,乖巧地在他掌心蹭了蹭。

双腿慢慢屈下,跪伏在地上便准备扯姬峒的腰带。

“正事要紧!”

姬峒阻止了她的动作。

南宫燕有些委屈,不过还是站起身子,这才朝四周望了一眼,惊疑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四周景色动人。

却不是真实的景物。

而是水墨勾勒出来的。

而自己的身躯,也是水墨画风。

可偏偏让人感觉无比真实。

空气清晰。

心跳有力。

甚至血流与真气,都如往常一般圆润自如。

这个地方,有些怪。

姬峒淡笑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说罢,便向前走去。

不一会儿就带着南宫燕来到了一座竹屋前面。

竹屋前,一个水墨状的男子,正在作画。

他的笔尖无数墨丝蔓延,形成了一个个奇怪的符文,但这些符文落在纸上,却只是普通的笔锋。

一笔一笔勾勒。

最终形成了一个青年的模样。

青年身材挺拔,脸上带着高傲和若有若无的戾气。

而黑色墨水画出的人物,身体却泛着淡淡的金光。

这个青年。

南宫燕很熟悉:“嬴无缺?”

姬峒没有回答,而是冲丹青拱了拱手:“丹青兄功力见长啊,只用了一幅画,便掌握了颛顼帝躯的画法,若他日阴司能成,只需二十年的时间,便能拥有无数青年俊杰!”

丹青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如此帝躯徒有其形,没有帝血的支持,便犹如鸡肋。即便把整个牧野碑都融了,又能画出多少帝躯?比起我师父,我还是差得太远了。”

“尊师的风采,的确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姬峒也露出的敬仰孺慕的神色:“对了,丹青兄!尊师何时才能重现人间?”

丹青没有说话。

而是戒备地望了一眼南宫燕。

姬峒会意,摩挲着南宫燕的脸颊,说了几句话。

南宫燕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离开竹屋。

丹青画笔轻挥,便形成了一面墨幕,将整片竹屋笼罩。

他脸色微僵:“不太顺利!”

姬峒挑了挑眉毛:“为何?”

丹青神情木然:“我师父的那幅作品被保护的很好,不仅有宫中高手暗中保护,还有含光剑灵藏匿身旁。莫说逆转成画,削减繁冗笔锋,我就连接近都是难之又难。”

姬峒问道:“那魔种呢?”

“魔种也不见爆发的迹象!”

丹青的眼神闪过一丝怒意:“白石老道当真可恶至极,吾师尊何等风华绝代,却被他化作了如此平凡庸俗之女子!”

姬峒深以为然:“确实如此!青衣前辈落得如此下场,的确让人唏嘘。只是不知丹青兄,如今尚有几分把握?”

丹青神色凝重,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有花朝魔种爆发,本我重现,我才有把握逆人成画,重现吾师风采。还需要乌问与嬴十三的心头血,一滴便可。但这些条件,我一个都达不成。”

“交予我便是!”

姬峒淡淡一笑:“不过我好奇的是,丹青兄当真找到青衣前辈的遗产了?”

丹青点头:“那是自然!吾师之丹青妙法,早已超脱了原本的躯壳,乃是触碰宇宙本源的存在。若想被人所取,要么藏匿于暝都尽头,要么藏匿于她的本我之中。

只可惜,我的丹青之术未学完整,必须去暝都尽头重新参悟。

而吾师这边……”

姬峒淡笑:“并非难事,丹青兄尽管去便是!此次必定功成,届时伱为阴司之主,我为现世之王,一起实现青衣前辈未竟之遗愿,成就盛世,让青衣前辈安渡一生。”

丹青点头:“甚好!”

姬峒笑道:“那丹青兄便放心将笔墨画作交予我便好。”

丹青眉头一拧,并没有完全信他:“乌问与嬴十三,都是世上罕有的高手,想要取得他们的心头血,并非易事,你打算怎么得到?

吾师之本我,更是她亲手隐匿,绝非魔种能够完全催发,催发之人,必须要无比了解吾师。

不知并肩王凭什么能够做到!”

姬峒忍不住笑着摆手:“世人皆认为我贵为周室并肩王,却自毁身价与为我教合作,但谁人又知道我与为我教合作的真正原因?”

丹青神色凝重:“你什么意思?”

姬峒没有说话,而是变幻了一副模样。

容貌俊朗。

却又戾气横生。

跟刚才温润如玉的模样一点也不一样。

丹青看到这副容颜,不由一惊:“你是……”

姬峒没有给他继续朝下说的时间,又变化了另外一副模样。

这个形象老态龙钟。

神态清矍却又不苟言笑。

一颦一顾,都带着若隐若现的威严。

丹青瞳孔一缩,像是看到了极其离谱的事情:“你居然也是……”

姬峒笑着打断:“丹青兄!我现在问你,我可否取得乌问的心头血?”

丹青惊魂未定,只觉口干舌燥得很,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能!”

姬峒又问道:“那我是否算得上对尊师极为了解?”

丹青咬牙:“算!”

姬峒微微一笑:“嬴十三确实比较麻烦,不过只要时机合适,取得他心头血也并非难事,丹青兄可信我?”

丹青犹豫了一会儿。

右手一挥。

便有一卷画轴落在了姬峒手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支笔,与暗红色的墨块。

姬峒打开一看,发现上面是无数几位复杂的纹路形成的人形。

其中,接近四分之一的区域已经被血色点亮,想必就是丹青自己的心头血。

另外的部分,便是丹青所要的东西。

而在人形纹路的中心,也就是心脏的部位,却形成了纹路断层,这部分画纸,一片空白。

正是空余出来的本我。

只要将花朝本我全部激发,逆转成画,再削去属于花朝的部分,将纹路填上,便能让青衣重现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