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美娟的眉毛轻抬一下,默默地点点头:“是,是这个意思。”
“何必麻烦,你直接承认和吴国富的关系不就行了。”
吕美娟沉吟片刻:“我不想伤害陈珊珊。”
是个说服人的好理由,体贴和温柔让听者欣然就能接受,却转念一想,立马明白其中的狡猾和自辩。她若真不想伤害陈珊珊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和吴国富在一起,事后才来树立受害者的形象,难免心机太重,让人恶心。“你是想拿我当挡箭牌,免受别人的唾骂吧”,话到嘴边我没有说出口。指责别人总是很容易,演变成口舌之争更加容易,即便不是现在,我也不想徒增不必要的麻烦,累及身心。
吕美娟放下衣服,委屈地又说:“有没有发现我们身体的新陈代谢较之世界异变前快了许多。现在孩子太大了,打不掉也没有条件打掉,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吴国富也不想要这孩子。世界异变的前天,我去医院检查过,其实我早心知自己怀孕了,但没有实际的证据吴国富不会承认的。世界异变的当天早上,我拿着验血报告单找他,他慌张得语无伦次,他甚至还说我的肚子是被其他男人搞大的,我知道他不想要这孩子,那一刻我也对他死心了。后来,像是老天爷对他抛妻弃子的惩罚,他被外来人捉走了。”
“吴国富被捉的时候,你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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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美娟愣了一下。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还是说被我一语中的了?
“没有、没有。不是你说的嘛,吴国富是被外来人炸死的,那肯定是先被捉到。”
“世界异变的当天,大怪物来临的那会,覃达聪简单地讲述过遇见你时的场景,说看见你边喊着救命边发疯地奔跑。……在这之前,你发生什么了,你的头发和衣服怎么会有挣扎过的痕迹。”
我在暗指吴国富被外来人捉走的时候她也在场,并不是她所说的不知情。这样解释一切才通。
“我……”
看到她慌张的表现,一个不好的预感渐渐在我心中成型。或许真如她所言,吴国富是一个渣男,玩弄人的感情还不负责任,但正因如此,我有合理的怀疑,怀疑吴国富被捉时吕美娟也在现场。当时他们俩可能正围绕孩子的事情发生争吵,没有留意到外来人的入侵,当他们察觉到危险已到万分紧急的状态。和外来人争斗的过程中,吕美娟她因爱成恨,抛下吴国富独自逃走,或者更确切地说,吕美娟她利用吴国富为自己争取到逃脱的机会,因为如果是吴国富舍身创造机会给吕美娟逃跑的话,吕美娟这会不至于黑心到对吴国富进行诋毁和抨击。无论哪种,都很好地解释她和覃达聪相遇的时狼狈的模样。
我用指甲掐了一下自己,自行把思绪打断。我太喜欢把别人想得太坏了。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靠着阴谋论想出一些无法考证的片段出来,我的内心未免过于黑暗了点,不该这样。我又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
见吕美娟长时间不说话,我把结束对话的话说出。
“你找其他人吧。”
吕美娟抬起头,“在周昌明表白杜莱优的那个晚上,你说过的吧,说吴国富死前跟你在一起。他有说过什么吗?”
她是顺着刚才的话题问的。我想了想,好像没说什么呀,都是些叫我救他的话。人在极度惶恐的状态下说的话都会过于失态,不能算作正经的临终遗言,虽然我不了解吴国富,但人都已经死了,给他保个面子吧,那些话就不说给吕美娟听了,于是我回道:“没说什么。”
“真没说什么?他没有向你求救过。”
吕美娟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眼神变了,变得令我陌生,我面前的人仿佛变成了一只凶猛野兽,它恶狠狠地凝视着我,随时要把我吃掉。我以为她在意的是吴国富生前说过的话,在意是否提起过她,却现在才知她压根没这意思,她其实也在暗指,暗指我对吴国富见死不救自己一个人逃亡,她不过是对我刚才的话进行以牙还牙的反击。
我知道比我聪明的人有很多,在旧实验楼废墟举行投票那会我就已深有体会,显然吕美娟也是其中之一,她也是披着羊皮的狼。
我咽了一下喉咙,感觉像被吕美娟拿捏住了。之前我的说辞是刚出绿电没多久就碰到吴国富,几乎与之同时他被炸身亡。继续用这套说辞搪塞过去吧。